據媒體報道，當下全球最大的元宇宙地產銷售平臺Decentraland（元宇宙平臺名字）成交價中位數已從2022年的45美元跌至5美元，下跌近90%。2021年11月，林俊杰花12.3萬美元在Decentraland購買的3塊虛擬地產，目前價值僅約1萬美元，浮虧91%。于是“林俊杰買虛擬地產浮虧91%”“元宇宙概念崩盤”等話題成為熱點。ChatGPT大火之后，諸多互聯網企業紛紛裁撤元宇宙研發業務，大眾觀感中，元宇宙似乎已經是明日黃花。那么，元宇宙真的要熄火了嗎？

要搞清楚元宇宙怎么沒的，當然要先搞清楚元宇宙怎么來的？元宇宙實際上是幣圈和游戲圈的“共識后合謀”。在元宇宙元年的2021年，游戲圈和幣圈一拍即合，提出了元宇宙概念。

對于全球游戲圈，2021年全球都在居家隔離，居家無事便多了很多游戲玩家，這為游戲圈擴容創造了條件。一方面，以扎克伯格Meta（Facebook部分品牌更名而來）為代表的社交軟件想要通過元宇宙來完善VR（虛擬現實）生態，硬件上對蘋果，軟件上對Tik Tok（字節跳動旗下短視頻社交平臺）實現彎道超車，而Meta的元宇宙產品幾乎清一色都是VR游戲。另一方面，游戲制作公司想要改變游戲創作模式，也看到UGC（用戶產生內容）用戶創作內容的趨勢，想要將游戲內容創作交給用戶，也就是想用自媒體的模式讓玩家來造游戲。綜合看，大多數2021年的元宇宙產品就是UGC游戲產品。

對于全球幣圈，2021年幣圈業如日中天，虛擬幣市值節節攀升，NFT（指非同質化通證，實質是區塊鏈網絡里具有唯一性特點的可信數字權益憑證）數字藏品和虛擬地產都在熱炒，但幣圈的隱憂也很明顯。那就是沒有應用來支撐幣圈虛浮的市值，比如比特幣，其創建時候的理想是成為世界貨幣，但一般人不可能用比特幣結算和儲備，因為比特幣幣值不穩，人類對貨幣的基礎需求就是幣值穩定。再比如NFT，在2021年熱潮之前，諸如《Crypto Kitties》（加密貓）等項目早已在2017年經歷潮起潮落，并在幾個月內就“一地雞毛”。如果區塊鏈技術沒有應用場景，所有人都知道虛浮的市值一定會在未來崩潰。而此時元宇宙興起，幣圈迅速發覺了元宇宙中UGC的關鍵點。用戶創作需要驅動力，那么市場是用戶創作內容最好的驅動力，而區塊鏈正好可以提供一<愛尬聊_健康養生>整套完善的經濟系統來驅動虛擬世界中市場的形成。

回頭看，元宇宙結束了嗎？并非如此，幣圈金融炒作結束了，但區塊鏈的工具時代卻即將到來。游戲圈UGC的趨勢沒有改變，而AIGC（又稱生成式AI，意為人工智能生成內容）又為UGC的發展提供了新的助推。

元宇宙的概念部分結束了：一方面，炒幣炒虛擬資產熱潮湮滅。傳說中的幣圈大佬也不再順風順水，諸如孫宇晨和趙長鵬官司纏身，FTX（一家數字資產衍生品交易所）交易所迅速崩盤。“出來混總要還的”。另一方面，VR退潮了。VR的應用生態遠未建立，VR游戲很少，眩暈感等缺陷尚未解決，消費者的確沒有必要“眼前綁一個屏幕看電影”。

另一方面，元宇宙賦能生產力正在起步：比如ChatGPT。ChatGPT為代表的AIGC為UGC提供了新的助推，元宇宙中AIGC的發展為游戲UGC提供了高效的創作工具，降低了UGC的門檻。比如區塊鏈，ChatGPT付費本身就是用數字代幣，智能合約的付款方式比傳統跨境支付工具更加高效便捷。再比如下半年蘋果公司可能推出一款MR（混合現實）設備。VR和MR是不同的設備概念，形象地說，VR是封閉頭盔，MR是開放眼鏡，而MR在現實中更加偏向于一種工具，比如維修精密儀器，MR可以將現實設備和虛擬線路結合起來，讓工程師更加直觀地找到故障點。

綜上，我的結論是：元宇宙正在經歷一場去偽存真的洗禮。在幣圈，區塊鏈的工具化屬性正在強化，但虛浮的投機炒作正在湮滅。在游戲圈，硬件上實用性比真實體驗更加重要，MR上的創新更迭，尤其是MR和AI（人工智能）的結合，最終將會從量變轉向質變，軟件上工具將比娛樂更受關注，AIGC這樣的生產力工具將降低元宇宙中用戶創作內容的門檻。在元宇宙退潮過程中，中國也要吸取教訓，很多企業反復做著“丟西瓜撿芝麻”的事，無論是區塊鏈應用、MR研發、AIGC訓練，都是需要長周期研發的領域，中國企業要少一點投機、流量、金融思維，多一點長期主義、研發積累和耐心。從某種角度看，此輪元宇宙退潮實際上是好事，因為只有洗盡鉛華，才能腳踏實地。

作者/盤和林（浙江大學國際聯合商學院數字經濟與金融創新研究中心聯席主任、研究員，工信部信息通信經濟專家委員會委員）

校對/柳寶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