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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評價雷佳音、辛柏青、宋佳、殷桃主演電視機劇《人世間 ...?

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北方某省會城市“光字片”區居住著周姓一家,父親周志剛在西南參加“大三線”建設,長子周秉義響應國家號召成為第一批下鄉知青,長女周蓉追隨詩人丈夫遠赴貴州鄉村,周家只留下小弟周秉昆與周母相依為命。在五十年的歲月里周家人的命運與時代變遷交織在一起,周秉義大學畢業后從政,在大刀闊斧的改革中經歷仕途沉浮;周蓉獲得博士學位后留校任教,卻情路坎坷,陰差陽錯旅居法國十二年。周秉昆與美麗又不幸的女子鄭娟相濡以沫,通過自個的努力從一名工人成長為文藝工作者,經歷下崗的陣痛和“下海”的挑戰,在平凡的歲月里扶持鄰里親友共同前進。一家人在完成各自人生使命的同時,也書寫了一部當代中國百姓的生活史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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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間》這部電視劇,太不地道了!一是大過年的才剛開播;二是名字和紀錄片《人間世》太像了,給爸媽看的時候我媽委婉拒絕“大過年的不看難過的”…(不知道梁曉聲是不是看過《人間世》,紀錄片是16年出的第一季,這部書是17年底出來的);三是這部劇節奏實在有點慢,第一集就開始整煽情那些沒用的…但是難得有合家歡電視劇,還是得追~這一追就追上播出進度了,只能把書看起來了。<hr/>所以這是一篇純純的劇透和影評,不想被央視和愛奇藝吊胃口的朋友們可以和我一起,搶先了解個故事大概:這部劇劇情挺簡單的,圍繞中國建國的第一代建筑工人——全家是城市戶口的周志剛——兩子一女的人生軌跡展開。1960年代,周志剛和長子周秉義去建設兵團支援國家建設。因為上面的政策鼓勵青年上山下鄉,每家只留一個孩子,光去一個大哥不夠,還需要再出一個崽。周家的二女兒周蓉為了勇敢追愛,搶先弟弟一步跑到貴州下鄉了。追的是一個比自己大十多歲的右派詩人馮化成。劇照:周志剛夫妻。我爸媽都覺得拍的太假,在他們看來,那個年代的人不會當眾拉手倚靠,更不會大庭廣眾親吻臉頰家里就只剩下小兒子周秉昆留在老家。整本書和整部劇講的就是從此之后,周家的三個孩子隨著時局波動發生的人生故事。<hr/>本來一心考大學、就讀高三的大哥周秉義因為文革大學夢碎,和被打倒的省長的女兒郝冬梅成了逍遙派,每天窩在一起消磨時間。一有機會離開城市,兩個人立刻報名,一個去了建設兵團,一個去了附近的農場。劇照:郝冬梅(左)和周秉義(右)
周秉義與郝冬梅這對戀人,抵抗煩惱與閑愁的辦法,只有讀禁書和戀愛,那簡直也可以說是他倆的絕招、法寶。對于大兒子與“走資派”女兒的戀愛,周母持順其自然的達觀態度。——《人世間·上》
二姐周蓉盤靚條順、追求者眾多,其中的佼佼者莫過于蔡曉光。蔡曉光的父親是省商業廳的一把手,蔡曉光自己雖然是技校的造反派頭頭,但是對周家人很有禮貌、文質彬彬。
不過周蓉與蔡曉光的關系不像哥哥與郝冬梅的關系那么明確,似乎是蔡曉光剃頭挑子一頭熱。周蓉甚至不承認他倆是戀愛關系,多次對家人強調僅僅是朋友,而且是一般的朋友關系。周母卻希望女兒與蔡曉光是明確的對象關系,在當年那意味著是未婚夫妻。未婚而夫妻關系成立,根本不受法律保護,當年卻是民間“道德法庭”最喜歡保護的關系。那種保護的義務感和熱忱,往往高于對街道衛生的保護。——《人世間·上》
劇照:蔡曉光。青年蔡曉光的演員是是真?平平無奇,成年蔡曉光長大了以后這么帥!但是周蓉已經遠嫁北京詩人去了。多虧了蔡曉光,周秉坤從木材廠辭職以后,轉頭有了醬油廠的工作<hr/>兄姐一直認為跟著自己讀禁書的三弟周秉昆還不懂事,聽不懂自己看的各類禁書里傳達的主張,雖然周家的“家屬們”都不這么看:
郝冬梅對周蓉說: “我認為小弟的頭腦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簡單。”蔡曉光緊接著說:“我也這么認為。”大家就都笑了。秉昆卻快哭了,他覺得自尊心受到了嚴重傷害。——《人世間·上》
劇照:全家呵護的“老疙瘩”周秉昆哥姐這么一走,就留下了全家“不太聰明”的老疙瘩(東北方言,指最小的孩子)周秉昆在老家陪著母親。周秉昆本來在木材廠干的好好的,結果因為被要求看了工友涂志強的槍斃現場,慫蔫慫蔫的的周秉昆自此一蹶不振。周秉昆想不明白,這么好的一個人怎么就被槍斃了呢?更讓他摸不到頭腦的是,兩位涂志強的“同伙”忽然出現,麻煩他每個月定期給涂志強留下的“寡婦”鄭娟每送30元錢(當年可是一筆大收入)。鄭娟住太平胡同,沒戶口,和老母親、瞎眼弟弟住在一個破敗的小土房里。周秉昆第一次給鄭娟送錢,多虧碰上了鄭娟在外面用瓶底看天的瞎子弟弟才找著鄭娟三人的小屋。結果就這第一次見面,周秉昆對鄭娟一見鐘情:因為二姐為愛放棄城市戶口去偏遠山區當知青,周家的老母親已經哭壞了眼睛,周秉昆實在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違背父母期待,和“拖帶這一個上不了戶口的私生子的小寡婦”鄭娟展開這段感情。好在小說和電視劇進展的異常順利,小說里,兩人之間的第三次見面,就互訴衷腸:
她勉勵地說: “咱倆都往實了說就對了,要不互相別扭到什么時候為止呢?你想的女人是什么樣的?”他幾乎發狠地說:“你這樣的!也不是你這樣的另外的女人!根本就是你!一年多來我老想一個女人那就是你!現在你明白了吧?我才不是你的什么貴人!也不像你以為的是個好人!我對你好是因為你讓我心里老想著你,用什么辦法也忘不掉你!”——《人世間·上》
鄭娟弟弟鄭光明和周秉昆的初相逢也很動人…勞動底層人民的苦難和無奈,真的被梁曉聲寫的特別好:第6集:看不到光的鄭光明(右)感謝第一次來送錢的周秉昆(左)。雖然姐姐鄭娟揚言不收這筆錢,但是弟弟和母親沒有這筆錢,真的活不下去了…他們通過下跪勸回了周秉坤
望著污雪覆蓋的小道兩旁原始人洞穴般的土坯房,他(周秉昆)心中生出了一種極大的憂傷——那就是民間真的好凄苦,簡直就是對“形勢大好”的諷刺!如果逐一敲開那些歪斜破朽的門,家家戶戶也許都有一本苦經吧?人們每一天的日子其實就是別無他法地念著苦經,還絕不許念出聲來。——《人世間·上》
<hr/>1974年春節,因為周母陪著春燕媽去鄉下過年,周秉昆便有了機會和鄭娟在家里相會。送別之時,鄭娟坦誠了自己的家世:自己和弟弟都是母親撿來的。自己和涂志強是好過,但很快就發覺涂志強不喜歡女人。號召下鄉的時候也猶豫過,但是舍不得弟弟和母親,結果就被“棉猴”駱士賓強奸、懷了孕…電視劇略有改編,鄭娟說這席話的時候周秉昆正在興頭上,直接聽懵了,就看到了雷佳音的橘貓憂傷臉再現…
她的手指橫一下豎一下劃著他的棉衣,平靜地說: “我不愿以后你問的時候再交代問題似的一點點兒告訴你。我覺得就在今夜,一股腦兒都告訴你才對。如果你以后還是會想我,那就真是咱倆的緣。如果不了,證明我現在就告訴了你是對。如果你以后連幫我們都不愿再幫了,那你也還是我和我媽我弟的恩人,我們會一輩子銘記住的。我媽總是教導我,對自己有恩的人,一定要實心實意地對人家好。我也就只能對你好到這么一種程度了,可我是實心實意的,真的,不是隨便陪你玩玩感情的。”——《人世間·上》
<hr/>(書中)1974年五一,周秉昆的兄嫂和父親都回家來探親,但是和父母探口風的周秉坤并不太順利,他確認了父母絕無可能接受這樣一位寡婦做兒媳,周秉昆只能說這是自己的玩笑話。這一段書中和劇中完全不一樣啦!書中就到此為止了,劇中秉昆竟然帶著大哥去看了鄭娟,鄭娟還說出來“我不值得”這種土味話。書中其實是等周父退休以后、秉坤帶著父親去看的鄭娟。周父對鄭娟很有禮貌,但是一開始也沒表態
失去她絕非他所愿,但他又本能地在自己和她之間畫地為牢。——《人世間·上》
五一過后,周秉昆從醬油廠被借調到群眾文藝辦公室,成了一名文藝工作者,負責為雜志《紅齒輪》的編創(劇中成了《金土地》雜志)。
邵敬文開會時說:“咱們的工作任務是明確的!要盡快讓創刊號問世。并且,每期都要辦得使領導和群眾滿意。爭取兩方面都滿意,難以做到時,首先保證使領導滿意。——《人世間·上》
轉眼來到1975年的春天,周秉昆曾經的同事呂川去了北京當大學生,他寫來的信給了周秉坤很大的震撼,但彼時的周秉昆認為自己一介草民,萬不該讓呂川冒這個險寫信:
你已經是大學生了,而我們還是草民,大學生和草民也是不一樣的。你看到的我們都看不到,你聽到的我們都聽不到,你認識的人我們上哪兒去認?你們之間的話題怎么可能成為我們之間的話題?你所主張的正義,我們怎么知道那確實是正義?你所懷疑的真理我們又如何判定那根本不是真理?你的信不但羞辱了我們,也羞辱了千千萬萬的人,因為千千萬萬的人像我們一樣,其實對我們的國家所知甚少,并且一向認為不知道并不妨礙結婚生孩子過日子,甚至認為知道了反而妨礙過日子。——《人世間·上》
本來以為自己和鄭娟之間要這么僵持下去,沒成想,1976年的一場意外,二姐周蓉的孩子被帶回了周家,周母也成了植物人。誰來照顧植物人母親呢?周秉昆想到了鄭娟。鄭娟因此帶著弟弟和兒子,搬到了周家住。快樂的日子非常短暫,受整個社會的影響和個人思想的變化,周秉昆鋌而走險,在期刊上發表了北京學生的詩歌,被關起來了《人世間》三部曲的第一本,就這樣結束了。<hr/>第一本書的主人公們穿插了各種階級的反差,比如省長女兒和工人的兒子,比如有戶口的苦力工人和沒戶口的寡婦…對鄭娟念念不忘的周秉昆,一開始為自己的原始欲望感到內疚,后來又拿鄭娟的寡婦身份安慰自己:
…即使迫不得已使用暴力征服了她,那也算不上是多么罪惡的事吧?須知她可是一個卑賤的女子,而自己是一個一向循規蹈矩的好青年啊!是不是也可以反過來看,那樣的事果然發生了的話,也未嘗不是她的幸運呢。——《人世間·上》
身份差異由于郝冬梅省長父親的入獄而對調的大哥大嫂,在新婚之夜的感言都挺“逗”的:
那建筑工人的長子飽嘗了一番禁果后雙手朝下按住冬梅雙手,回味無窮地說:“現在我終于可以俯視你這個副省長的女兒了!”冬梅掙脫雙手摟著他一滾,也將他壓在了身下。昔日副省長的獨生女兒雙手撐在他的頭兩側,將頭低到幾乎與他鼻尖對鼻尖的程度,笑盈盈地細語道: “現在,我這個黑幫女兒也終于能夠俯視你這個‘紅五類’了。——《人世間·上》
看著允許自己和兄姐看禁書的“開明”母親還是渴望巴結蔡曉光和他背后的家庭,周秉昆內心其實是不解的:
母親是多好的母親啊,可就連自己那么好的母親,對權力的膜拜和對有權勢之人的刮目相看也是不爭的事實。在自己所接觸的人中,只有哥哥和姐姐是不同的。哥哥和姐姐尊重的是文化,可文化到底是什么呢?它對人又重要到什么程度呢?這是他近來一直希望想明白而從沒想明白過的。——《人世間·上》
第一本書對大哥夫婦的感情、事業草草帶過,大哥為了嫂子放棄了軍官的晉升機會,安心繼續在原地待著。二姐周蓉因為跑到了大山里追愛,在書中劇中露臉都不多。電視劇對于周蓉的改編還挺審時度勢的。書中的周蓉希望通過自己的文字,記錄當時貴州的民風民情,遭到了周父的駁斥,兩人大吵一架。劇中周蓉的愿望變成了讓女子多讀書、多學知識。還有關于馮化成,劇中馮化成是當著周蓉的面要求周父打自己巴掌解恨,但書中這位知識分子是避開周蓉提這個要求的…劇中這個處理顯得馮化成有點 …<hr/>第二本書一開始,我就不太喜歡了。不是寫的不好哈,而是人物的走向變得糾結。在周秉昆入獄的一年四個月里,鄭娟夜以繼日地照料著周母和幾個孩子(周蓉的女兒、鄭娟自己的孩子、鄭娟的弟弟),但忽然蘇醒的周母并不體諒鄭娟的照料,甚至還犯了精神病,對著鄭娟一頓“狐貍精”指責。周志剛因為年歲已大,很快退休回家,為了照顧周母的情緒,周秉昆搬回了鄭娟的小土屋居住,兩人領了證。至于周母為啥會變植物人呢?其實是1976年女兒女婿帶著外孫女回家探親的路上,女婿馮化成朗讀了岳父周志剛朋友的一首詩,結果夫妻倆就被同車人打了,沒法回家過年。一聽這消息,周母急火攻心,也就病倒了。
政治格局發生了巨大改變,社會格局尚未發生明顯變化,但一些跡象意味著,后一種改變即將開始,只不過不敏感的人沒有覺察到。底層的人們對時代即將發生的改變從來是不敏感的。——《人世間·中》
十年浩劫結束后,周秉昆短暫回醬油廠工作了一段時日,就又被調往了《紅齒輪》復刊后的雜志《大眾說唱》當編者。和留守老家的三弟周秉昆不同,大哥和二姐的人生,很快隨著高考的恢復有了質的飛躍。<hr/>1979年,大哥周秉義和二姐周蓉先后考上了北京大學,身為學生會干部的大哥周秉義對妹妹周蓉大大咧咧寫文章毫無忌憚的行為相當不滿,干脆扇了妹妹一巴掌。
任何時代,不安分的人都要付出代價。你不要剛剛好了傷疤就忘了疼!如果你連這點兒人生常識都沒悟懂,那么作為你的哥哥,我有責任教導你,你要牢牢給我記住!——《人世間·中》
這邊和長兄有了嫌隙,那邊丈夫馮化成也逐漸暴露了人性的另一面。
有一次,他醉酒回家后對周蓉說: “我完全是因為要給你個家,才接受這份破職位的。”周蓉自然不愛聽,反問道: “當初不是因為愛上了你,我會到貴州去嗎?”馮化成卻說: “愛上了我你不吃虧,現在我讓你成了北京人。知道不?有的女人為了北京戶口甘愿與任何男人上床!”周蓉怒道: “胡說!沒有你,我照樣上北大!”馮化成撮火地說:“北大學生多了,畢業后不可能個個都留在北京吧?你卻肯定會留在北京,因為我又是北京人了,歸根到底你還是沾了我的光。——《人世間·中》
雖然一齊在貴州患難了十余年,但是回到北京以后馮化成的變化還是讓周蓉始料未及。更讓她錯愕的是,馮化成之前和副部長的女兒有過婚史,成了“反動詩人”以后才離了婚。而今這一對舊情人雙雙婚內出軌、舊情復燃。馮化成給周蓉寫了十多封信,才獲取了周蓉的原諒。周蓉還是過于理想主義,和千千萬萬伴侶出軌的當事人一樣,把錯誤歸結于第三者的存在。
她被那些詩感動了,再次原諒了他。依她的分析判斷,那事固然丟人現眼,卻也不能不說事出有因——如果前妻不主動勾搭,他八成是不會心懷不軌的。——《人世間·中》
隨著馮化成詩歌事業的騰飛,他的女粉絲逐漸增加,詩歌講習拓展到了周蓉自己家的床上。周蓉干脆不再回家,完成了研究生學業后才和馮化成再次見面。
他想了想,低下頭說:“我墮落了。” 她又問:“可是為什么?” 他沉默良久,抬起頭看著她,像一個誠實的孩子那樣說: “我總覺得那十年太虧了,想補償一下自己。歲月不饒人,不加快補償就來不及了。僅僅靠創作詩歌, 我已經感覺不到人生的充實……”——《人世間·中》
馮化成真是膚淺又離譜,他覺得自己除了是丈夫、是父親以外什么都不是,所以就在各種粉絲身上找存在感。周蓉提出了離婚。
“你別就這么走了啊,讓我最后再抱抱你吧……行嗎?”他站了起來,懇求說。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點頭了,腦子里一片空白。他緊緊抱住了她放聲大哭,像文學作品中對小女子的描寫,“一時間哭得像個淚人兒”。而她,如同小說中對某些硬漢的描寫,“將一顆心變得鐵石般硬,不許眼淚掉下來。”——《人世間·中》
看預告感覺電視劇改編的就挺沒意思,咋馮化成還有臉主動離婚呢…還把周蓉塑造的特被動。一點都沒有原著里的決絕此時,因為哥哥已經回了老家工作,周蓉無人傾訴,只能一個人抱著大槐樹難過…<hr/>轉眼到了1986年,已經38歲的周蓉重回老家光字片,趕上學校不拘一格求人才的好時候,她成了本省重點大學哲學系的副教授。蔡曉光的大校父親在平反之后很快去世,蔡曉光申請去市話劇團當了一名編劇。因為父親之前的官場生涯,蔡曉光積累了豐富的生活素材,再加上周秉坤介紹的一眾文藝前輩們的提攜,蔡曉光編劇的《北方的地火》一炮而紅,甚至有了赴京演出的機會。蔡曉光也借著這個由頭找到了周蓉,希望周蓉能親自去看一場演出,在赴京前為這部話劇寫一篇評論出來:
周蓉問:“你很在乎我看不看、寫不寫評論嗎?”曉光回答: “非常在乎。當年若不是受你和秉義、郝冬梅的影響,我后來未必會成 為文學青年,也未必會有今天成功。在我這兒,《北方的地火》也是獻給你們的,主要是獻給你的。當年沒追求過你,就不會認識你哥和郝冬梅啊。沖著我和你們之間當年的友誼,你如果推托,那也是不對的吧? ”聽了他的話,周蓉大為動情。她去看了演出,幾次流淚。——《人世間·中》
其實蔡曉光是一個特現實的人,在第一部書里,從木材廠失業的周秉昆來找他——當時的拖拉機廠辦公室副主任——安排工作,周秉坤沒看上蔡曉光提議的醬油廠,想和他一樣在拖拉機廠干,被蔡曉光訓斥一頓:
“秉昆啊,你如果聽我的,那我不但幫成了你一次,也算幫了你們周家一次。我自己覺得呢,也不枉你姐當年將我視為她的護花使者、異性知己。我還要強調剛才那話,你不是我,你一個建筑工人的兒子,有必要太在乎某些虛榮嗎?對于你,考慮問題的原則應該是,實惠最重要!”——《人世間·上》
<hr/>而今,父親雖然平反了,但是官又不夠大,擠不進真正高干子女的圈子,蔡曉光轉而選擇干文藝了。話說回來,周蓉畢竟北大本碩,寫的影評獲得了省報老主任的褒獎。在蔡曉光請客答謝的飯局上,她吐露了離婚的事實。蔡曉光簡直喜不自勝:
“首先,我替那位大詩人感到非常遺憾。其次,向你表示老朋友的同情。最后,我認為我有流露個人喜悅的權利,我簡直想開懷大笑,引吭高歌!因為,這意味著——我可以不違背道德、肆無忌憚地追求你了。一九八六,我愛你!你是我的大喜之年,感謝你讓我雙喜臨門! ”他近乎得意形了。——《人世間·中》
但是蔡曉光這部話劇最后沒能成功匯報演出,周蓉的稿子也就沒再發出來。兩人的關系反而因此再次拉近了。
經由此次接觸,二人關系更加親近。蔡曉光有點兒黏上周蓉,星期六的晚上經常去大學里找她,陪她回家。有時進屋坐會兒,有時門也不進。周蓉似乎也挺需要蔡曉光。一個事業受挫了,一個感情上需要慰藉,都有那么點兒惺惺相惜。如果《北方的地火》進京演出順利并且大獲成功,蔡曉光載譽而歸,隨之驕傲起來的話,他倆的關系會怎樣,反而會另當別論了。——《人世間·中》
<hr/>說回周秉昆。?作為家里的“老疙瘩”,兄姐下鄉的時候是周秉坤承擔了養老的責任,兄姐去讀北大了,還是自己留在老家工作。但是周秉昆自始至終覺得父親和兄姐低看自己。畢竟兄姐考上北大的時候,他和父親曾經大吵一架:
秉昆強壓火氣,幾乎以一種針鋒相對的口吻說: “爸,你也給我聽明白了,打小我在各方面就不如我哥我姐,老天就是這么安排的。我認命,你也得認,不認也沒法子!但我認命不等于我在混日子。我沒混過!我為了活出個人樣來努力過了,我能熬到今天這份兒上不容易。你要求我和鄭娟為我們周家再生一個孩子,對不起,在我這兒就沒那么想過。如果我每月有五十幾元工資,可以考慮,但我直到今天還是每月三十幾元的資,再多一個孩子我養不起了。就算我們又為周家生了一個兒子,兩個孩子將來能不能都考上大學,那也得看他們的造化。如果他們根本不是那塊料,我整天逼著他們頭懸梁錐刺股有屁用!如果你對我失望到了極點,那么咱倆干脆脫離父子關系,往后我不回這個家就是了!”——《人世間·上》
照顧生病母親的鄭娟,在小說里因為給周家生了兒子,變胖了,反而在精神失常的周母眼中重開了一個副本,周母不再叫她狐貍精,接納了她。
秉昆媽認不出發胖以后的鄭娟是以前那個“孤貍精”,這讓鄭娟不再發怵回周家了。每次回來,秉昆媽都熱烈歡迎。如果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回來,鄭娟居然還怪想老太太的,正如老太太也怪想她的。——《人世間·中》
還有點黑色幽默了。<hr/>大哥周秉義,之前一直沒怎么提過。他成為兵團知青的第二年,調到師部宣傳部當上了宣傳干事。1978年讀了北大之后,成了文化廳副巡視員。妻子郝冬梅的父親也平反了,岳母金月姬也是一個挺有能耐的黨員,和趙一曼一起革命過的那種。有貌有才的二姐成了副教授,看著傻乎乎的三弟也從工人混成了雜志編輯。光字片的鄰里難免嫉妒,周家的人緣也就變差了…
實際上,大多數人的敬意一般只給予本階層的人,前提是那人與自己差距不大。一旦差距太大,人們的心理就不平衡了。心理不平衡,敬意也就所剩無幾了。所幸當年不是什么自媒體時代,也沒有什么微信圈,否則,周家的下一代出現在光字片時肯定會如芒在背——他們今天的歡聚氣氛也肯定會大受影響。在對周家的種種議論中,有一種聲音還算客觀:“人家的兒女可都趕上好時代了!在都認為讀書沒用的年頭里,咱們的兒女怎么就沒長那前后眼呢!”——《人世間·中》』
<hr/>蔡曉光像60年代那樣經常來周家跑,在廚房和周蓉一起準備食物的時候,兩個人破了冰:
周蓉一邊慢言細語,一邊從容不迫地菜、洗菜、刷鍋、擦案。看到曉光洗耳恭聽的樣子很可愛,她親了他一下。他竟像被電擊了一樣,渾身一抖,沖動地抱住了她。周蓉低聲喊道: “在我家不能這樣。”他聽話地放開了,雙手捧住了她的臉。她明白他想吻她,提醒道:“就一下啊。”他沒敢吻她的唇,只在額上輕輕一吻。忽然門開了,玥玥站在門外……——《人世間·中》
<hr/>此時周蓉馮化成的女兒玥玥已經15歲,周蓉離婚的事兒只告訴了大哥和蔡曉光,女兒并不知情。在壽宴飯桌上,女兒挑明了親眼看到導演叔叔捧著媽媽親(拜托親的超級唯美的你過十年就懂了你個傻孩子),周家眾人錯愕。周蓉只得說出離婚的實情。
玥玥流淚了,可憐地嘟噥道: “為什么啊?為什么啊?你們到底為什么啊? ”周蓉冷若冰霜地說: “為什么?說來話長,不是現在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你如果還愿當我的女兒,那你有權保留他的姓,繼續留在本市當我的女兒。如果你覺得他比我這個媽更好,那你可以到北京找他去。你和楠楠剛才背的《千字文》中有兩句是‘罔談彼短,靡恃己長,,我今天只能把話點到為止。”她說這些更是氣話了。周蓉的確生氣到了極點,雙手使勁兒在桌子底下攥著拳。她的斗士性格那時被女兒激將出來,仿佛女兒是最不懂事的孩子,而自己絕不會向任性的女兒低頭。她的惱羞成怒是雙重的,既要保護自己作為母親的形象,又要維護蔡曉光的尊嚴。——《人世間·中》
周父自然大怒,不僅為了自己的壽宴就這么亂了,更是氣大兒子替女兒瞞著自己:
周蓉橫跨一步,站到哥哥前邊。她說: “爸,你要打要罵沖我來,我不愿眼看著我哥替我受委屈。我有言在先,結婚離婚又結婚都是我的自由。只要我沒拿婚姻當兒戲,,誰也無權干涉。你打我罵我,我都可以忍受,但并不等于你打得就對,罵得就有理,更不等于你有打罵的特權!”“我就有! ”周志剛第二次高高舉起了巴掌。周蓉仰著臉,瞇著眼,蔑視地瞧著父親大巴掌,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面對一貫心高氣傲的副教授女兒,老建筑工人的大巴掌扇不下去了。那時,他的思緒一下子穿越回到十幾年前,他曾去過的那個貴州山區小學的山洞前。正是在那洞旁,他對馮化成聲明: “我的巴掌不扇知識分子。如今,女兒也是知識分子,甚至可以說是高級知識分子了。他的大巴掌僵在了半空中,過了好久才吼出一個字:“滾!”周蓉對蔡曉光說:“咱們走。”
但是劇中周父沒下手,不是因為馮化成是知識分子。而是開始扯什么你是好人我不打好人那一套了…這一晚上,本來兩個人要繼續破冰,結果嘞,好巧不巧,周蓉宿舍為了節約空間,是把床吊起來的。蔡曉光上床的時候,把腿給摔了,周蓉不得不聯系教職工的司機送他去醫院。從此周蓉的兩段情史成了全校的談資。為了平息大學里關于哲學系副教授周蓉的流言蜚語,兩人匆匆結了婚,但收效甚微。不過我看預告這架勢,兩個人結婚貌似和書里的原因不太一樣
周蓉無計可施。對于大學校園里的流長蜚短,聚蚊成雷,她這個智慧型的女性智商不夠用了。蔡曉光有點兒憤世嫉俗,他抱怨說: “怎么大學校園里的風氣也如此俗不可耐?高等教育工作者的精力用在做學問方面不好嗎?為什么偏偏喜歡編造別人私生活呢?”——《人世間·中》
恰逢學校里深耕中國古代哲學的汪爾淼給周蓉遞來了讀博的橄欖枝,周蓉認真思考以后,決定師從汪老師,這位曾經備受迫害、富有悲劇精神的學者:
汪爾淼欣慰地說: “我左思右想過,覺得自己不至于失察看走眼嘛!周蓉啊,我執教的時間很有限了,說不定你是我的關門弟子。研究中國古代詩詞歌賦或古代哲學的學者之中,優秀的女性學者少之又少,可謂鳳毛麟角。從民國至今,能站在大學講臺上講授古代哲學的女教授屈指可數。所以,很希望我的弟子中能有一位。如果你將來能站講臺上講授中國古代哲學,此生所愿足矣。”他說得平平靜靜,如同自言自語。——《人世間·中》
周蓉的感情生活也變得順利了起來,雖然和蔡曉光先婚后愛,但是第二段婚姻給了周蓉很大的支撐和溫暖:
她也真覺得蔡曉光值得自己深愛,他沒有馮化成拈花惹草的毛病,作為話劇團導演更是難能可貴。她很忙。盡管忙得充實,有條不紊,但還是經常分身乏術。好在蔡曉光體貼她,讓她享受到了婚姻的幸福。——《人世間·中》
<hr/>在《大眾說唱》雜志當編輯兼代主任的周秉昆就沒這么幸運了。上邊派來了一位新社長,拉幫結派,還特別不待見周秉昆和他的兩位忘年交同事。新招的女同事干脆主動獻身勾引他,勾引不成還倒打一耙,搞得周秉昆不僅沒有轉正,還把代主任的頭銜給丟了。周秉昆的師傅、忘年交白笑川看不下去,想了個法子,迫使社長同意他們多帶帶成立演出活動承辦部,自己做主招人、給工資,每半年給雜志社編輯部交一次創收費即可。由于大眾對娛樂的要求水漲船高,周秉昆和師傅白笑川的新事業異常順利,一年后,周秉坤就以1600元在市中心“兌”下了一處蘇聯房:
“爸,我愛你。”楠楠從沒對他說過如此溫暖的話。此話似乎是由楠楠之口向他傳達的神諭,驅除了他心靈中某個死角的黑暗。從他口中說出的“爸也愛你”四字,又似乎是他自己的誓言。“視同己出”這個詞說起來容易,真正做起來不容易。自那日起,當秉昆再跟鄭娟說“咱們大兒子”這句話時,才真的是在說他們共同擁有的一個兒子了。——《人世間·中》
結果這個房子是被二房東經手房管局賣給周秉昆的,一房東回來了,房管局不認賬了。周秉昆一家四口人急于找個能落腳的住處。周秉昆找了大哥找姐夫,但最后還是雜志社的忘年交邵敬文尋到了大地下室租給他。<hr/>但大哥周秉義也不好受。自己雖然是個副廳級的干部,但是岳母住洋樓,夫人郝冬梅和岳母一起住,為了夫妻不分居,他也只能和岳母同住。那夫人和自己都被迫放棄了分房的資格:
由于妻子和岳母都支持,秉義比較情愿地放棄了單位分房。說比較情愿,是指也有很不情愿的地方。他自己沒房子,就無法與父母共同生活,實現能在父母身邊盡孝的夙愿。讓父母也搬到岳母住的半邊小樓里住,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現成就空著一間屋,但空著可以,自己父母住進去萬萬不可。自己那樣的父母怎么能與岳母共同生活呢?雙方都會不適。長子是副巡視員,女兒是大學副教授,老兩口卻住在全市臟亂差的街區,看不到什么改善希望地死守著兩間洞穴般的土坯屋。從父母的角度想一想,周秉義這個長子很內疚。秉義的內疚沒法說。能對弟弟妹妹說嗎?自己都沒做到的事,身為兄長,有何臉面來說呢?他從沒對其他人說過,也沒對冬梅說過。若說了,你什么意思呢?讓冬梅怎么想呢?弟弟一家住進了地下室,他心里其實挺不是滋昧兒。弟弟對他明顯不歡迎,這讓他更加有苦難言。然而,他克制著自己,絕不發作。——《人世間·中》
周秉義和妻子相逢于對方的落難時刻,也沒想到結婚十年后岳父岳母竟然能重新獲得權勢。周秉義對于自己家和岳母家的地位懸殊也是心里有數的<hr/>隨著周父的離世,秉昆一家搬回了父母的老屋,陪伴周母。周秉昆的演出團隊先是被迫停演三個月,后來效益也上不去,雜志社社長韓文琪痛定思痛,干脆開了家國營中檔飯店“和順樓”、專門為企業家、官員聚會提供場所,順便養活雜志社。鄭娟還是那樣不求回報、沒有怨言,給了秉昆莫大的慰藉:
秉昆對妻子有了新的認識,他覺得她是很少見的一類女子,只要承諾是她完全信賴的人做出的,她就可以靠著承諾達到幸福狀態。即使那些承諾半真半假、并無兌現的可能,但只要鄭重其事,她便備覺幸福。只要有一個個承諾,她的幸福狀態便可持續。——《人世間·中》
但是整個行業的不景氣和物價的上漲,都讓周秉昆意識到開飯店這條路也未必能一帆風順。
—九八八年正月初四早上,在親歷了好友肖國慶父親之死全過程后,“和順樓”明擺著當不長的副經理周秉昆,對他的愛妻產生了異常強烈的新要求——也許說是需求更恰當。他希望能從她身上獲得到的不再僅僅是肉體和精神的歡樂,更希望從她的身體里獲得安全感,獲得抵擋某種恐慌的生命能量。——《人世間·中》
事業不順的不只是周秉昆。和官員哥哥、大學教授姐姐不一樣,80年代末期,工人階層遇到的困難可是太多了。父母的養老問題、家庭的住房問題、連帶上他們自身的工作問題,都是個頂個的頭疼。<hr/>這邊廂,大哥周秉義的人生似乎顯得輕松的很多。上山下鄉的時候,岳父被牽扯進第一大案,和岳母雙雙失蹤,自己和琴瑟相和的妻子結了婚。雖然岳父冤死在獄中了,但平反后的正廳級岳母可是享受著副部級待遇的。電視劇估計尋思著金手指不能讓一個退休的老太太開,所以沒讓郝冬梅的父親去世....在弟弟秉昆手忙腳亂搶修被大雪壓塌的土房子的時候,他和岳母、夫人一起安然住在條件極好的二層洋樓里。而且,岳母非常器重他。這當然也和周秉義的才學分不開。
“秉義,你聽聽,哪像女兒跟媽說的話?你們小兩口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你陪媽聊會兒天就冒犯她了?都是你把她慣的!然而,世上只有母親反感兒子慣媳婦的事,很少有丈母娘反感女婿慣自己女兒的例子。老太太樂得合不攏嘴,從此對秉義更加青睞。——《人世間·中》
雖然已經退休,但岳母敏銳的政治觸覺察覺到女婿還能走的更遠。她從過來人的角度提點女婿要少說空話、和人民大眾、老干部保持親近的關系,但是對于“沒常性”的知識分子不可太過親近。秉義犯了難,自己的妹妹不就是一個典型的、有點前科的知識分子嘛!好在岳母一聽,覺得好辦好辦,家里正好空著房間呢,把她女兒接過來就近讀好中學,順便給家里增加點活力,我再趁機多影響形象,就沒問題了。因為兩家的經濟、社會地位太過懸殊,所以秉義的父母和岳母相敬如賓、從不往來。秉義促成妹妹的女兒搬到岳母家,也解脫了自己。玥玥簡直是第二個周秉義,對周秉義的岳母金月姬嘴甜的不行:
玥玥那話冬梅也聽到了,說給秉義聽,并問:“我以前沒發現玥玥的小嘴那么甜過呀,怎么一住過來了就變得會哄人了呢?”秉義不假思索地說:“動物本能。”冬梅不解地問:“和動物本能有什么關系?”秉義說:“小貓小狗的生活一旦得到改善,也會本能地討好主人的。”冬梅想了想,又問: “那你跟我媽說話時嘴也那么甜,又是怎么回事呢?”秉義說: “也是動物本能,趨利避害嘛!得罪了你媽對我一點兒好處沒有,博得你媽的好感對我的好處卻大大的。”秉義當時正靠著床頭讀蔡元培的《中國人的修養》,冬梅奪過書,背手拿在身后,諷刺地說:“你等于承認自己也是動物,那讀這種書還有什么意義呢?”秉義說:“我從自己身上也發現了動物性,所以才需要讀這種書嘛。你過來,我跟你說句悄悄話。冬梅就疑惑地走到了床邊。秉義抓住她的手,把她拽到跟前,抱著她說: “知道我為什么極力促成玥玥住過來嗎?就是為了從你媽身邊獲得解脫,每天晚上能有更多時間和你在一起。戀偶性,這也是動物本能,動物這方面的本能比人類表現得更明顯。我很像那類動物,你也像。”——《人世間·中》
<hr/>憑借自己的努力和岳母施加的影響,周秉義被任命為軍工廠的黨委書記。雖然軍工廠正處在轉型期,欠了一屁股債,3000名工人薪水也發不出來,但怎么著也是正廳了…周秉義對岳母的強行插手有點無奈,但也無可奈何。
“你的事,組織部門的同志在電話里告訴我了…對你那么一種安排我沒想到。這時候去當那么一個廠的黨委書記,不是我希望看到的結果…一定是上次來的人沒把我的意思說明白……如果你特別不情愿,我是可以再替你……”老太太有些遲疑地說。“媽!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那么操心我,那絕不是讓我高興的事,恰恰相反!”周秉義說罷,像只小豹似的從岳母眼前消失了。坐在輪椅上的老太太有些吃驚。——《人世間·中》
周秉義的工作不好開展,岳母本意也沒想讓他接手這么一個燙手的山芋,情急之下生病入院了。玥玥因為舅舅工作的事兒,反而更為光火。離婚的父母、光字片破敗的姥姥姥爺家,都抵不上大舅媽母親金月姬給她提供的生活環境。如今為了舅舅“廠里的破事兒”,金月姬倒生病了,這怎么行呢?
金婆婆是她最敬愛的人,而大舅媽是她經常取悅的人——因為大舅媽是金婆婆最親愛的人。至于大舅,她認為他和自己一樣是一個沾光的人。當大舅可能危害到自己的利益時,她內心產生了一種將會受到連累般的不安和恐懼,并因此光火,就好比搭順風車的人對另一個同樣搭順風車的人惹惱車主而光火。——《人世間·中》
結果住院的金老太太竟然還把自己的存折拿出來給女婿救火:
“先別考慮以后的事了,怎么也得幫你渡過眼前的難關啊!媽說你廠里的錢那都是專款專用的,如果你一上任就挪用專款,別人一告,你這位書記可就當不穩了。我媽的錢經常這兒捐那兒捐的,捐給你們廠了她也會愿意。”秉義低頭看著存折,良久無語,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沒想。“我的話你聽進去沒有啊? ”冬梅推他一下。他順勢抓住她的手。冬梅叫起來: “你握疼我手了!有勁兒沒地方使啊?”他這才又說:“唉,媽媽呀……”——《人世間·中》
新官上任不好過,秉義剛上任,就遇到廠里的老工人背著炸藥包自殺。還好周秉義憑借著知青時期的經驗沉著應對,化解了危機。但聽聞哥哥新官上任差點犧牲的消息后,二妹和三弟相繼來洋樓探望他。周秉昆自然是沒勇氣進屋的,但二姐周蓉一改往日的清高,對金老太太溜須拍馬,哄的賓主盡歡:
冬梅送周蓉走時,朝她背上擂了一拳數落道: “今晚你貧死了,還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以前從沒發現你善于逢場作戲,我媽居然說知識分子都像你這樣中國的進步就快多了!”“我一進你家門就覺得氣氛緊張,看出了你媽一肚子氣哩!我哥沾的是你媽的光,我女兒愛上了在你家的生活,我一提讓她和我住在一起她就不高興,說多了她更煩,‘等你分到兩間屋再議吧’,一句話頂得我啞口無言。你說我不在你家一本正經地逢場作戲還能如何呢?”周蓉的話與其說是自辯,還不如說是自供。冬梅目送她走了幾步,見她忽又轉身往回走。周蓉走到嫂子跟前,鄭重地說: “門當戶對是有道理的,不過我還是挺喜歡老人家的。工人的兒女與父母有代溝,高干的兒女與父母必然也有。我們周家的兒女與你母親之間得處理好雙重的鴻溝,我哥住在你家肯定有他的不容易,嫂子你多體諒他啊!”
<hr/>周秉義心中的大義讓他非常為難。父親生前從來沒進過岳母家,弟弟也不好意思來岳母家給他添亂,自己在岳母家過著舒適的生活、穿著浴袍浴拖,但本地的工人們還是收不得薪水。眼看退休工人因為沒有關系連藥都拿不到,他更是心如刀絞:
他們拿你當親人,不等于也喜歡你媽。即使他們也拿你媽當親人了,不等于就會消除對住在這條街上這種院子里的人家的偏見。工人下崗失業,干部有失業的嗎?工人報銷不了醫藥費,干部有報銷不了的嗎?這個冬天有許許多多的工人全家挨凍,有這樣的干部人家嗎?科長家都不會!——《人世間·中》
面對事業上的瓶頸,周秉義和郝冬梅逐漸有了沖突。他想去蘇聯看看,學習對方是怎么讓企業順利軍轉工的。<hr/>周秉昆做副經理的和順樓也得益于‘官倒’之風,生意越發的紅火。但師傅白笑川和他都知道,這樣不是長久之計:
“那怎么有些東西壓在有些廠的倉庫里,一壓二三年賣不出去,他們一‘倒’就出去了,廠里還得千恩萬謝的?”“是啊。可不得千恩萬謝哩,積貨變成現錢了,可以給工人發點兒工資了!那些工廠的頭頭腦腦就要問自己個為什么,怎么國家一說讓自己找市場,那些頭頭腦腦就蒙了,那些搞推銷的二大爺就變成廠里白養的人似的了?”“聽我朋友國慶和趕超說,有些自稱神通廣大的人,其實把出廠價壓得很低,還轉手賣高價。”“還能給廠里的頭頭腦腦一些回扣,對不對?”“對,所以有人說這是一舉四得——買方買到了自己不容易買到的東西,倒賣的人塞鼓了自己的腰包,廠里的頭頭腦腦的收入變相提高了,工人們工資有了。師父你怎么看呢?”“我的看法很明確啊,腐敗就會蔓延啊!”“可也有人說腐敗沒什么可怕的,腐敗是搞活市場經濟必不可少的潤滑劑——師父你又怎么看呢?”“我看…我的看法哩…那都是些渾蛋王八蛋啊!”——《人世間·中》
秉昆的師傅白笑川,在《紅齒輪》雜志的時候教他曲藝,后來雜志社更名《大眾說唱》換社長,也是白笑川領他離開編輯部、獨立負責演出活動,到現在一齊經營飯店,白笑川依然窮盡才學,解答秉昆的困惑。更不用提秉昆生活遇到困難的時候師傅總是跑前跑后了。聽聞工作的和順樓竟然給這些官倒商人行了方便,周秉昆不想干了,想重回編輯部,好好做文藝工作者,娛樂大眾,服務大眾。但師傅白笑川打消了他這個念頭:
秉昆接著發問:“腐敗就發生在咱們眼皮子底下,咱們經常看在眼里,聽在耳中,心知肚明,卻還要待以上賓,周到服務,笑臉迎送, 且不論咱們自己的感受如何,后人又將怎么評論咱們呢?” 白笑川呆呆地看了秉昆幾秒鐘,語重心長地說:“秉昆啊,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我就奇怪了,你這種想法是從哪兒來的呢?” 秉昆不待師父說完,就說道:“你影響的。你和邵敬文一塊兒影響的。當年你倆不是都說過要讓后人瞧得起咱們的話嗎?” “還是我剛才那句話,咱們這樣的人算老幾?根本不值得后人說道!所以你一點兒都不要覺得別扭。‘擺開八仙桌,招待十六方。來的都是客,過后不思量’。這就是你師父的心態,希望也是你的心態。有人在這兒進行‘官倒’、搞腐敗、商議權錢交易,咱們又沒參與、問心無愧。把他們的錢賺了,一部分發給肖國慶他姐那樣的員工,咱們應該感到欣慰。咱們中國不興給小費,若興,我帶頭接。你要是不接我還不依你!”師徒倆聊到了很晚,臨走時秉昆也沒搞明白師父那些話究竟是他的真實想法還是只不過是些氣話。——《人世間·中》
此時的東三省,仿佛來到了最艱難的時期:
物價上漲,工資不夠花并且被拖欠,醫藥費不能及時報銷;有的退休老工人保存著將近一年退休金那么多的醫藥費報銷單據,人卻已經死了。考不上大學的子女們很難找到工作,想結婚的兒女們離開了父母家就沒地方去……這一切已經讓普通百姓人家的日子夠艱難的了,還僅僅是剛開始嗎?到底將會艱難到什么程度呢?這些疑問成了普通上班族們經常的話題。——《人世間·中》
別說普通百姓人家,就連鄭娟的孩子都受夠了在光字片過苦日子。為什么玥玥能跟著大舅媽一家住在洋樓,而自己和弟弟還要和父親口中的“小市民”們擠在光字片呢?爸爸周秉昆明明瞧不上光字片的“小市民”民風,為什么一家人不能去更好的地方生活呢?<hr/>前往蘇聯學習的周秉義帶著巡洋艦的大單子回了國,自己的軍工廠爭取到了一單拆艦業務,完成后將有近百萬的收入進賬,周秉義的回國禮物讓全廠的干部工人刮目相看:但周秉義是豁出性命喝酒才拿下的這個大單子,中間一度因為蘇方司令員的阻撓陷入停滯。一心急,周秉義的胃潰瘍出了大問題。在異國胃出問題不得了,更不得了的是醫院的內科醫生奧利婭和周秉義特投緣,兩人天南海北的互相分享。更金手指的是,奧利婭邀請周秉義來自己家做客,把身為艦隊的司令官的父親介紹給了周秉義,掃平了之前的責難。哦豁!周秉義和奧利婭的異國情緣很快被國內的小報刊出來了,郝冬梅勃然大怒:
“親愛的,你有所不知,奧麗婭這個人跟咱倆一樣,也是一顆浪漫種子。我必須得承認,她挺崇拜我這位軍工廠的黨委書記……所以呢……”秉義搜腸刮肚尋找能讓自己再次變被動為主動的詞匯,卻終究理屈詞窮。冬梅平靜地說:“所以什么啊?我洗耳恭聽呢。”“哎喲……我胃又開始痛了……”秉義耍起賴來,干脆躺了下去“”背對妻子,身軀弓成了蝦形。——《人世間·中》
還好,這段異國情緣并沒有了后續。<hr/>周秉昆的生活因為“和順樓”旁邊新開的私人崇文書店起了波瀾。出于對時下新書的好奇,他推開了書店的門。結果遇到了當年給自己錢的水自流,那位涂志強的戀人。水自流和駱士賓曾經每月給鄭娟30元,但隨著兩人的被捕,這筆錢沒了著落。當年周秉昆不得不賣了家里的祖傳鐲子,才拿到了1200元水自流告訴他,涂志強是一個人扛下了殺人的罪,至于真正的殺人犯,正是周楠的生父駱士賓。
“為什么對我說這些?”“因為在你和他之間,我得站在你這個好人一邊。”“我不明白你這話的意思。”“難道你忘了?你如今的大兒子楠楠…他才是楠楠的生父啊!他如今盡管自鳴得意,卻再也生不出兒子來了,他那東西在獄中被人廢了。為了他自己,他會和你爭兒子的。為了對得起當年替他頂了死罪的涂志強,我也會替你爭兒子的。他如今是一家公司老板,坐進口車,有幾處房子,他肯定認為自己比你更有資格做楠楠的父親。也許,為了爭兒子,他會連鄭娟一起爭。我太了解他這個人了,周秉昆,你得有心理準備。”“他敢那樣,我殺了他!”周秉昆覺得全身血液開始疑固,眼中頓時投射出兇光來。——《人世間·中》
<hr/>駱士賓的出現反倒一掃玥玥楠楠之間的隔閡,怎么會有大老板認養一個光字片的窮少年做兒子呢?那肯定是親兒子。如果是這樣,那馮玥和小兩歲的表弟之間也就不再有血緣關系了。她們之間的情愫可以毫無保留的互相分享了。<hr/>即便沒有駱士賓的出現,周秉昆鄭娟的感情也因為生活出現了不少裂痕。因為女兒周蓉的大學校園宿舍的環境實在舒服,周母也不再屈居光字片的小破屋,離開了心愛的兒媳婦鄭娟和老疙瘩秉昆。秉昆和鄭娟的爭吵也不再有所顧忌,在一次發飆中,周秉昆甚至提到了鄭娟去世的母親。光字片的不體面讓周秉昆逐漸敏感,而駱士賓的出現加劇了他的不安。單純、美好、善良的妻子一直是周秉昆的精神支柱。曾經她的天真讓周秉昆心生憐愛,然而妻子鄭娟對大兒子楠楠和玥玥的早戀的天真反應,讓周秉昆大為光火:
“怎么在你這兒倒成了好事了?”秉昆的臉氣紅了。“你想啊,他倆沒什么血緣關系,只不過就是名分上的表姐弟,將來要是真做了夫妻,那不是親上加親嗎?有什么不好呢? ”鄭娟居然顯出很憧憬的樣子。“鄭娟我今天把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別忘了他是誰的種!他將來怎么可以成為我姐姐的女婿?別說我姐反對不反對,我周秉昆也絕不允許你的白日夢成為事實!”由于生氣,周秉昆的話說得特別傷人。鄭娟頓時被訓得滿眼眶淚水,自尊心仿佛被一錘砸碎了。秉昆又大聲說:“他這是恩將仇報!”鄭娟兩眼含淚默默起身走進了小屋。而秉昆煩惱地吸起了悶煙。——《人世間·中》
周秉昆終究是一個沖動、不理智的中年人,面對兒子、侄女的頂撞,他氣急之下扇了楠楠和玥玥巴掌,周蓉也大為光火——你怎么能不和我打招呼就扇我的女兒呢?周秉昆也惱了:你女兒比我“兒子”大兩歲,流著那個風流詩人的基因,你怎么不管好你的女兒呢?馮玥一氣之下去北京找親爹去了,最后被母親和蔡曉光尋了回來。玥玥早戀被發現是因為金月姬洋樓的鄰居曲老太太看到了她和楠楠行為親密,如今牽扯出來這么多是非,玥玥也不愿意再回舅母家住,舅母和金老太太也覺得非常尷尬。大哥周秉義帶著軍工廠的一行人去賺拆艦的辛苦錢,連續忙了幾個月,等他回到本市,已經是1989年的三月了。
秉昆見哥哥在車上一直用拳頂著胃部,擔憂地問: “你胃沒事吧?”秉義說: “大事不會有,也就是偶爾痛一陣。秉昆,楠楠和玥玥的問題,你嫂子告斥我了。我要批評你,你搞復雜了。那件事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你的處理太不得當了!社會上復雜的事很多,有些事注定會反映在家庭里。社會各階層之間的矛盾,今后一個時期肯定會加大。咱們周家的三個兒女之間,既是手足,也有不同階層之間的關系特征。我和你嫂子是調和主義者,周蓉有自由知識分子傾向,希望你那種草根階層的脾氣收斂收斂,不要把階級斗爭那一套言行帶進親人關系中。”秉昆心中怏怏不樂,但他看到哥哥正胃痛,不忍爭辯,默默聽著而已。——《人世間·中》
但周秉昆內心是不服氣的,你這個大哥只會教育我,如果你真的關心我,就該趁去年公安系統擴招的時候把我塞進去,那我還怕他駱士賓什么呢?因為嫂子郝冬梅身體不好,哥哥一直沒有生育孩子。周秉昆本來打算等把小兒子周聰扶養大了,把他過繼給哥哥,自己留著養子。誰成想養子可能要被大老板搶走,而且還和姐姐的獨生女談戀愛,這可怎么行呢?正想著,周秉昆被告知“和順樓”的董事長易主了,占股60%的那種,原董事長韓文琪可以專心搶救自己的雜志《大眾說唱》。但周秉昆沒想到(觀眾們肯定猜的到)的是,新董事長竟然就是駱士賓,自己養子楠楠的親生父親。
秉昆冷冷地說: “他是我兒子!”駱士賓笑出了聲,戲謔地說: “你這老弟呀,瞪著眼睛瞎掰!他怎么會成了你兒子呢?當年你第一次見到鄭娟時,她不是已經懷孕了嘛!蒼天做證,他真是我兒子。當著君子不說假話,我和我兒子已經接觸過幾次了。你撫養他教育他是有功的,這一點我不否認,也會補償你。他把他和玥玥的事都告訴我了,這足以證明點兒什么了吧?我認為你有三個選擇——都是挺好的選擇。第一是將兒子歸還于我,從此與他斷絕關系,而你會得到一筆保你滿意的補償費。第二是連鄭娟一并轉讓給我,你會獲得更多的補償費,再找個年輕的老婆,對你不算是損失。第三種選擇那就更好了,因為更好我才最后說,好戲要壓軸嘛!那就是——我只要楠楠,但你要促成楠楠和玥玥的事,起碼不反對。想想看,如果楠楠與玥玥將來成了夫妻,那是多么完美的事。那我和你姐就是親家了,和你哥你嫂子就是很親的親戚了。我和你和鄭娟呢,那種關系想不親都做不到了呀!想想看,那咱們是多好的組合?論權力,咱有當官的;論知識。咱有教授;論藝術家,咱有導演;論財力,有我呢! ‘和順樓’,遲早得完全歸了我。論背景,你嫂子他媽那老太太估計咱們還能靠上些年。如果變成親戚了,你這副經理就可以當成正的了,你就是在為咱們自己管理了。我閑著三套房子呢,那還不是你相中了哪一套就給你哪一套啊!一句話操百種,有些事,看似冤家路窄,但只要人的想法一改變,壞事它就完全可以變成錦上添花的大好事嘛。”
<hr/>轉頭到了1989年的5月3日,水自流聽聞駱士賓給兄弟們炫耀把兒子安排去了日本留學,第一時間通知周秉昆。周秉昆順著水自流提供的地址,找到了正在指揮工人粉刷公司新房的駱士賓,卻沒找到兒子楠楠。
無論周秉昆還是駱士賓,在楠楠究竟該屬于誰的問題上,都太自以為是了。他們都同樣缺乏用理性解決矛盾的經驗,都認為道理在自己一方,不可理喻的完全是對方。駱士賓是一個以鉆法律空子為能事的人。他只有在明知自己犯法卻偏要詭辯的情況下才援引法律,這樣的人不通過法律途徑爭取做父親的權利也是必然。周秉昆的法律意識同樣薄弱,他認為與駱士賓那樣的人打官司本身就是奇恥大辱,何況,楠楠確非他的親兒子,他不相信法律會把楠楠判給他。又何況,楠楠的心明明已被駱士賓收買過去了。他又那么的自信,以為只要把憤怒表達充分,駱士賓就會知難而退的。駱士賓即使在那樣的情況下,仍然絲毫不把周秉昆放在眼里。——《人世間·中》
在掐架中,周秉昆和駱士賓摔下了護欄。小說的第二部就這樣結束了。<hr/>第三部小說一開始,已經到了2001年7月5日,周秉昆正式出獄。<hr/>距離和“棉猴”駱士賓的那場爭執,已經過去了12年。?這12年間,只在1996年周母去世的時候,周秉昆短暫出來過。
秉昆說: “謝謝你,你為周家付出得太多了。”鄭娟說: “別這么說了。”秉昆說:“抱抱我。”鄭娟就張開雙臂抱住了他。她哭了。——《人世間·下》
在周秉昆入獄的第二年,1990年10月,植物人駱士賓去世了。12年前,周楠在機場決意不再去日本,后來他考上了北京一所著名高校的法學院,表現優秀,成為公派赴美留學生。周聰也已大學畢業,學的是曾經很熱門的企業管理。在找工作一籌莫展的時候,伯父周秉義主動登門安排工作。周聰本打算自己去闖蕩闖蕩,但最終還是留在本市,當了晚報的記者。就像父親周秉昆當年那樣。周秉義也早已不是軍工廠的黨委書記了。他成了本省第二大城市的市委書記。但群眾對他的誤會、謠言、攻擊,都讓他身心俱疲。而周蓉的女兒馮玥,12年前賭氣跑到北京被周蓉和蔡曉光追回來以后,又跑到北京找父親馮化成,直接被父親帶到了法國。差點瘋掉的周蓉也跟隨前往,再也沒有回國。連周秉義也不知道自己那個留在本市身為一級導演的妹夫蔡曉光到底還是不是妹夫了。<hr/>我起先是為了能知道人物結局才看的小說,越看越覺得梁曉聲真的是超級厲害的當代作家。電視劇比小說差的真的不是一點半點,節奏有點太拖沓。電視劇最大的功勞莫過于使得很多觀眾耐不住寂寞去看原著了,就當是央視每天兩集安利梁曉聲的小說吧~!和路遙的《平凡的世界》不同,梁曉聲沒有局限于光字片周家這幾個人的生活故事,無論是周秉昆他們六小君子的起起伏伏,還是70、80年代不同的社會風氣、時代背景,梁曉聲的筆觸在保持生動的同時不失深度。大家有機會(和時間)真的不妨去看看原著哇!有好多不知道能不能選的片段我都沒摘。更何況周家三兄妹的感情故事也就占了五分之三的篇幅,還有好多好多別的有意思的部分,真的很值得看!除此之外,梁曉聲這一位祖籍山東、東北長大、生于1949年的男性作家,和同時期的賈平凹(生于1952年)的確不太一樣。比如周志剛這位大三線老工人,雖然還是要一個同姓香火,但是是男是女已經不重要了:
總之,你和鄭娟再生個男孩還是女孩那也是天意,但是你們必須為我們周家再生一個孩子!不生不行,萬萬不行!生了沒讓孩子上大學也不行,同樣萬萬不行!只讓一個上了大學還不行,是哪一個都不行!還是那句話……這位老父親心里委屈到了極點!哪有當父親的不愛老疙瘩的呢?又哪有身為一家之主的男人不重視傳宗接代這等大事的呢?自己的父親已是單傳之子,自己也是,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啊!他也并沒要求小兒子非為周家生出個兒子啊!生出個女兒也行啊!難道自己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到頭來連個是周家種的孫兒女都得不著嗎?往后,這世上不就沒有了他這一門人家了嗎?他作為父親的這種近憂遠慮,小兒子是應該理解的啊!——《人世間·中》
這在賈平凹的作品里是萬萬不會的。也可能是我get不到賈大作家對女性的尊重哈 正是因為梁曉聲的格局,所以第三部的發展趨勢,可能更脫離了傳統文化的三綱五常。雖然我看的愣愣的,但是真的很佩服這位作家的大膽。或許從水自流和涂志強是一對1960s的同性戀人、周秉昆愿意娶一個懷了別人孩子的寡婦、周秉義的老父親周志剛坦然接受大兒子為了妻子身體考慮不生育(書中兒媳婦郝冬梅沒有冬天掉井)這些線索里,就該發現梁曉聲的大膽的…原本我也覺得選角有點離譜,雖然“老疙瘩”找喪喪橘貓雷佳音演的確特合適。但辛柏青同志都這么有歲月感了,咋還去下鄉呢。宋佳都找來了,咋還舍得一直不讓她出來呢。那看到第三本了,我覺得的確是挺合理的:雷佳音的戲份是從1968年兄姐離開就開始的,但周蓉的戲份是從1978年考上北京大學才陸續展開,至于大哥秉義,除了前期和郝冬梅的下鄉愛情故事片段,等他再粉墨登場,他已經是40多歲的副廳級干部了。那我說了這么多廢話,其實還是看到第三部的情節發展有點震驚,如果大家覺得還是想繼續被劇透,那就繼續看吧…<hr/>梁曉聲特別會寫一種很廣袤的感情,如果讀者過于斤斤計較,那還是不看第三部為妙。因為第三部發生了什么呢?——蔡曉光不僅躍升一級導演,導了很多央視黃金時間播出的電視劇,還有了情人,“護士長同志”關鈴。蔡曉光對關鈴毫無隱瞞,他和關鈴的關系自己的一眾死黨們也都知道。但他們不理解的是,堂堂大導演,倒貼的年輕女子如云,怎么非挑了這位35歲的中年護士長呢?(蔡曉光和周蓉結婚的時候大概38-39歲,婚后兩三年,周蓉就離開了)
有一次,他酒后吐真言。蔡曉光說:“我是屬于周蓉的。想當年她以我為幌子,真愛上的卻是一個叫馮化成的北京二流詩人,也許連二流還夠不上。當年,我無怨無悔。后來他倆在貴州農村結婚,有孩子了,我在本市一直單身著,為什么呢?不是困難戶。即使在我們父子倆落魄的幾年里,主動追求我的姑娘也是接二連三的,本人形象上戳得住嘛。那是因為她的影子印在我心里了,去不掉了。再后來,她離婚了,帶著女兒回到本市,這才成了我妻子,我總覺得是上天在關照我的一片癡心。再后來,她因為女兒的事,一氣之下匆匆出國。她至今仍非常愛我。一個男人如果指望一個非常愛自己的女人堅決與自己離婚,那不是白癡嗎?而且,我也仍然非常愛她。她是我的文藝啟蒙者。我有今天,是從喜歡閱讀文學作品開始的,當年她的家是我的三味書屋,她和她哥周秉義如同我的私塾先生。我倆精神上早已連為一體,靈魂上不可分開。但我到底是一個男人,生理正常,雄性激素還相當旺盛,咱們男人那種需要我也是需要的,有時候很饑渴。關鈴她很理解我的苦楚,也很尊重我對周蓉的感情。人家除了需要一份感情慰藉,其他什么想法都沒有。這是別的女人做不到的,大多數女人都恨不得完全占有一個對自己人生有利的男人。人家關鈴特自立,壓根兒沒那種企圖。人家對我要得很純粹,無非就是床上那種事……而已。所以,她是我要感恩的一個女人……”——《人世間·下》
正是因為蔡曉光的妻子已經身在法國12年,不想再次進入婚姻關系的關鈴和他相處得非常肆意。但是周蓉為什么會在法國一待十二年呢?<hr/>還不是因為那個假惺惺、沽名釣譽的前夫馮化成啊!!馮玥和周楠的戀情被周秉昆武力訓斥一頓以后,一氣之下去了北京找馮化成。沒想到馮玥被母親周蓉和蔡曉光尋回來沒多久,又二次進京找爹,結果馮化成這個&^*#(罵罵咧咧消音中)的垃圾父親,氣死個人,自己沒能力,還自視甚高,直接以“政治避難”為由,帶著女兒去了法國!<hr/>周蓉簡直要瘋掉了,緊急申請了為期半年的交流簽證赴法尋女。馮化成這個沒用的父親語言不通,根本在法國搞不來文藝創作,帶女兒刷盤子做清潔工賺的錢也都用來買車票了,哪有錢給自己和女兒提供穩定的食宿呢。等周蓉到找到父女倆,從沒受過苦的女兒已經因為居無定所、三餐倒錯變得體虛乏力,正在修道院待著呢。更氣人的是,馮玥不愿意和周蓉回家。
“為什么不走?你為什么不跟我走?難道你要繼續留在這里嗎?難道你要做修女了嗎?我千辛萬苦地找到你,難道你不再認我這個母親了嗎? ”她再次緊緊抓住女兒的手。“放開我!你弄疼我了!我為什么要跟你回去?為什么?是你們的做法使我沒臉繼續上學了!”“胡說! ‘你們’指誰? !”“你!還有周秉昆!你們周家的姐弟倆!”——《人世間·下》
但馮化成最終還是說服了女兒,讓她離開自己、跟著母親周蓉回家。沒想到周蓉的簽證出了嚴重問題,回不了家了…<hr/>周蓉在法國并不是繼續安穩地做教授,而是成了一家國際旅游公司的導游,淡季再打別的工,供女兒讀書。當年,簽證的障礙雖然掃除,但是顧及女兒的自尊心,周蓉決定等女兒完成學位后再回國。2001年,周玥終于已經從里昂第一大學研究生畢業,母女倆可以回國了。
女兒問: “我的兩個學歷加起來,抵得過清華或北大的博士學位嗎? ”她說:“根本沒有相比的必要,媽也并不在乎你是不是博士,你擁有了一門專業能力就好。”“可你是博士啊。”“你也沒必要與我比。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人生,我對你的責任是,不能眼看著你在人生關鍵處走歪了而不管。”“難道你對我就只有責任,沒有一代更比一代強的期望嗎? ”“老實說,媽對你沒有那么一種期望。只要你以后的人生比較幸福,媽媽就很高興了。”——《人世間·下》
周蓉雖然事業上困于為女兒賺學費、沒能繼續在學術界深耕,但她借此機會充分吸收著法國文學的精華。雖然已年過50,周蓉依然很在意自己的穿衣著裝,作為一個身在法國的職業女性,周蓉不希望給中國人丟臉。
她很敏感于普通法國人怎么看中國人,更敏感普通法國女人怎么看中國女人,怎么看中國職業女性。她經常覺得,自己其實也是中國職業女性的形象使者。她也常常自嘲想法的可笑,有時又驕傲自己所吸引的目光,特別是法國女人的目光。——《人世間·下》
和女兒共同生活的十多年里,兩個人亦師亦友,女兒坦誠和周楠之間恢復了普通的表姐弟關系,讓周蓉不再擔心。周蓉對周楠,其實感受很復雜。這個強暴犯的兒子竟然出落的高大帥氣,還成了哈佛的博士生。自己的女兒雖然出生知識分子家庭、出落的也亭亭玉立,但是畢竟讀的是高等專科學校,怎么會這樣呢…女兒雖然表示和周楠不再是戀人關系,但是自己在馬賽,女兒在里昂,女兒一直勤工儉學旅游,她有沒有去美國看表弟呢…
因為楠楠的緣故,才讓自己弟弟秉昆入獄,周蓉內心里已無法將楠楠當親侄子般對待,只是不得不以所謂親戚關系面對,只求大面上過得去罷了。——《人世間·下》
如今母女倆準備回國,周楠也從美國飛來馬賽和母女一起吃飯。周蓉雖然不情不愿,但是為了和女兒的關系,還是應承了下來。這一天,通過和周楠的接觸和半夜的夢,周蓉想了很多,她改變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她摟著女兒的肩膀,仰臉看著滿天星星,低聲問:“如果我改變了對你們從前關系的看法,你們以后又將如何?”——《人世間·下》
馮玥喜極而泣。<hr/>周秉義的岳母金老太太和周秉昆的恩人曲老太太是好友。金老太太還在獄中的時候,下鄉的女兒稀里糊涂就嫁給了一個工人的兒子,而曲老太太的兒子則娶了一位高干的女兒。兩個人就曾經討論過,為什么自己反倒不愿意孩子和普通的老百姓結合呢?
“就是,我們怎么變成了這樣?”“我還是不明白,我們變成哪樣了呀?”“我們原本是來自老百姓的人,我們是為了老百姓才豁出性命干革命的人,是口口聲聲‘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人。按邏輯來講,我們這樣的人,應該覺得老百姓最親啊,可我們怎么成了最怕與百姓人家結成親家的人呢?好像哪家老百姓和我們這樣的人家結成了親家,就變成了我們的敵人。你能給我解釋清楚這是為什么嗎?”“這……這個問題嘛,這個問題也不難解釋啊!老姐姐,不是有這么一句話嘛——到哪時說哪時,在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古今中外都這樣啊!”——《人世間·下》
周蓉放下執念,愿意支持女兒嫁給駱士賓的兒子,可能是下一輩對于上一輩疑問的一種回應吧。<hr/>然而,馮玥和周楠的愛情還是戛然而止了。在周秉昆出獄后不久,周楠因為在美國見義勇為,中彈而亡。聽到消息的周秉昆口吐鮮血,最后還是鄭娟和周蓉去接回了周楠的遺體。<hr/>鄭娟沒有接受美方賠償的10萬美金,周玥不理解,周聰其實也不理解。 回國以后,鄭娟在美國表現出的堅強、淡定、理智都消失了,她在丈夫懷里哭的像個孩子。
他倆的結合不是1+1=2式的結合,而是2-1<1的結合。 只要在一起,就有力量;但只要分開,各自原先的精神能量都反而弱了。 他們都使對方熱愛生活和人生,也都因為太依戀對方而消耗掉了一些自我。——《人世間·下》
從美國回來,鄭娟的精神就垮了,蔡曉光從普陀寺把她出家的弟弟接回來,希望能讓鄭娟好一些。 <hr/>這也是周蓉和蔡曉光時隔十二年的再見面。兩個人感情剛開始的時候,周蓉在廚房里親了蔡曉光一下。 現在周蓉終于回了中國,小屋偷親又來了:
周蓉低聲說:“你真沒樣兒。” 蔡曉光也低聲說:“我不管。你弟弟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他才幾天沒見鄭娟?我都十二年多沒見著你了。” 說罷,他又將周蓉緊緊抱住,渴漢子低頭湊水龍頭似的,迫不及待地便要吻她。 周蓉一邊左閃右避躲著,一邊小聲說:“我一路上只漱了兩次口。” “不管!” 這時,周玥在大屋里叫道:“都不餓呀?還不快弄點兒吃的啊? ” 周秉昆雙手捧著鄭娟的臉,這才說:“不哭了啊。你陪陪大家,我做飯。” 他輕輕推開鄭娟時,周蓉從小屋里出來了,臉紅紅的,喘了一大口氣。 她被曉光吻得有點兒缺氧,頭暈目眩。 蔡曉光在小屋里火冒三文: “周玥,你嚷嚷什么,晚吃一會兒飯就會餓死你了?” 周玥猜到了他為什么生氣,沒敢再吭聲。 ——《人世間·下》
周玥這個父母恩愛殺手一如既往的不給媽媽面子。 <hr/>可能因為從小在舅媽家嬌生慣養,可能因為初中時父母離婚、母親再嫁,周玥一直不是一個那么“懂事”的孩子。包括迎接周楠回國,雖然沒在鄭娟面前提,但周玥一直和其他親人們念叨那10萬美金,這讓家人們很不滿。
問題是就在法國時,母親對她與周楠表弟的關系確已發生了態度轉變而這又使她繼續做起玫瑰夢來,繡著高級蕾絲邊的玫瑰夢。 結果卻是那樣,悲痛也就太不相同了。 ——《人世間·下》
大家把全部的安慰和關懷給了舅母鄭娟,周玥只能孤單地消化內心的痛苦。 <hr/>周玥的母親周蓉去哪兒了呢?自然是去了蔡曉光的住所,單位獎給他的。 蔡曉光毫無保留地把這十二年間自己“守而不忠”的事實坦白給妻子,周蓉毫不在意。兩個人之間的感情遠非用肉體忠誠來衡量。
“可現在我已經五十幾歲了呀。” “我也五十幾歲了啊。除了頭發白了不少,你還是大美人兒,從現在起,咱倆要相親相愛啊,否則你可就真的對不起我了!” 實際上,十二年前,她就聽過他的多次表白。十二年后,再一次聽他那么說,她還是被他發自肺腑的話語感動得春心蕩漾。 她捧起他的頭,主動給了他一次深吻,之后仍捧住不放手,凝視著他說:“反正我覺得,你愛我就像我弟愛鄭娟愛得那么傻氣,這是不管你怎么說我都想不明白的。” “那就別想了呀!秉昆在愛鄭娟這件事上一點兒都不傻,我太理解他了!我也太嫉妒他了,他享受的愛比我多得多!” “我會補償你的。” 那時,她的樣子像洞房中年輕的新婦似的幸福又嫵媚。 ——《人世間·下》
<hr/>愛情順利,工作卻給了周蓉一個下馬威。周蓉原以為自己能在高校再續教職,結果匆匆十多年過去,高校的蘿卜坑都被真博士們填滿了,更何況,周蓉還是個50多歲的碩士生,哪兒有中國高校愿意聘請一位即將退休的碩士生做科研呢?在導師汪爾淼和丈夫蔡曉光的開導下,周蓉在學術圈發光發熱的美夢宣告破裂。因為精神上的難過,周家祖傳的胃病周蓉也犯上了,只得住院休養一段時日。病房的護士長,正是蔡曉光之前的情人關鈴。<hr/>關鈴和蔡曉光的關系當然是隨著周蓉的回國徹底終止。但神奇的是,周蓉為了答謝關鈴的照顧,主動提出一起吃頓飯。兩個人在醫院的時候就一見如故,飯桌上干脆打開天窗說亮話,互相交流喜歡蔡曉光哪里。周蓉是喜歡蔡曉光的“善良有趣味,對世事人生有獨立見解”,而關鈴說大伙都這么說,這不過是普遍口碑罷了(蔡導真的是相當的有市場,書中還有其它姑娘倒追“蔡絕主”的事例,限于篇幅就不引用了)但除此之外,自己還喜歡蔡曉光的紳士——他離開衛生間的時候,馬桶坐墊永遠都是放下來的。
“這就紳士了?”周蓉不免驚詫了。關鈴表情莊重地說: “當然了!姐你想啊,現而今,全中國,包括全世界的男人,有多少解小手之前,會將馬桶墊掀起來的?列車上,飛機上,賓館里,如果一個男人在你之前進了衛生間,你進去了準會發現,馬桶墊是沒掀起來的。非但沒掀起來,還被搞得濕漉漉的,得咱們女人自己擦,不擦就沒法往上坐。一百個男人中差不多有一半是那樣,另一半的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呢,掀是掀起來了,卻沒有應該再放下的意識。如果是白天,對咱們女人也沒什么;如果是晚上呢,咱們覺得沒必要開燈呢,結果會怎樣?....剩下那百分之五中,絕大多數掀起又放下就不錯了,興許只有千分之—萬分之—的男人,才會掀起又放下,自己明明沒弄濕,卻還是要擦一遍,之后才洗手。說明什么?說明他心里時刻替咱們女人著想嘛!這是什么精神?這是到家了的紳士精神嘛!你不在國內時,我只不過是替你愛護愛護他。現在你回來了,很好。我的神圣使命完成,徹底撤出,不再插一杠子了。姐,我交班了,為了咱們中國男人的紳士精神延續下去,你可要比我更珍惜地愛他……”——《人世間·下》
這一點我超有同感!我爸就是一個永遠確保馬桶墊是放下來的中國男人。給妻女的生活體驗的確非常棒。馬桶墊只是一個很小的生活細節,以小窺大,梁曉聲這位男作家真的是太會寫了!頂禮膜拜!!<hr/>周蓉不久后找到了在高中當數學老師的工作。周秉義嘞,干完了軍工廠市委書記去了中紀委。周秉昆跟著工程隊修過江堤、干過搬運工人。但是隨著物流公司的成立,他失業了。物流公司的老板是位有婦之夫,但也是侄女周玥的情人。從法國回國之后的周玥一直找不到工作,也不愿意像自己的母親周蓉那樣“屈就”,大舅母和大舅也婉拒了替她托關系的請求,沒成想,她竟然找了個老板來解決自己的工作。周秉昆自然在她手下干不下去了。
秉昆轉過身扇了她一個耳光。 她沒躲閃,也沒捂臉,苦笑道:“小舅,十幾年前,你一記耳光把我扇到了法國,讓我和楠楠天各一方。當年,你們如果不是那樣對待我們……” “住口!”她的話讓他心痛。他不愿再說什么,悻悻而去。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她自言自語:“要堅持下去,堅持就是勝利!”——《人世間·下》
唉,我是多么替周蓉不值啊。可能沒辦法代入周玥。但是周蓉做錯了啥呢?年輕的時候為了愛情去貴州待了十年,后來憑借自己的努力考學,但是為了獨生女的安危,放棄了自己的職業規劃、放棄了剛剛開始的愛情,在異鄉漂泊十多年(沒有花蔡曉光的錢),結果女兒是這樣的....<hr/>物流公司的老板娘對此頗為憤慨,四處尋找報社要求報道周玥插足的丑聞,想搞臭自己的老公。蔡曉光和周聰擔心會波及周蓉得來不易的教學崗位,四處滅火。但最終這件事還是見報了,不過沒提周蓉,只提了周玥的大舅,周秉義。這件丑聞見報一天后,周秉義就被從本地調回了本市,從外省一把手變成了排名靠后的副市長(但想回本市服務其實是周秉義自己提出來的,只是巧了,上面一直沒動靜,侄女一見報調令也下來了,這老百姓就有了話柄)。什么仇什么怨吶.....周秉義當副市長的期間又經歷了不少讓人無奈的考驗,但到了2005年,他竟然真的把市郊的新村建起來了。周秉義的口碑也越來越好,為了老百姓做了更多的實事,直到2011年9月,因為胃癌暈倒在危房拆遷現場。于是周秉義退休了。處級干部郝冬梅退休以后也卸下了負擔,面對習慣性愛惜羽毛的丈夫,郝冬梅也會罵罵咧咧宣泄不滿了:
秉義說:“聽你的,我一定催他們辦。市里的房子一下來,咱們就把學校這套房子退了。”“你看你,又多此一舉。學校是否要求我退,與市里一點關系都沒有,市里管不著我們省屬高校。如果沒人說必須退,不許你自己提!他媽的那些王八蛋免崽子都到國外置豪宅去了,我不退一套分給我的房子怎么了?你當正廳級干部二十多年,他們晚分給你房子了又該怎么說?——《人世間·下》
郝冬梅幫周秉義推掉了不少組織上的返聘邀約,兩人決議徹底退休,好好享受生活了:
“冬梅啊,旅游太好了!境外游更好! 有你陪著我旅游,好上加好!我原以為,從電視中看看豐富多彩的世界就可以了,何必身臨其境?事實證明,我錯了。將來,你也要陪我共同回憶咱們的旅游時光啊!”“我愿意,我非常愿意!” 郝冬梅的旅游提議和苦心安排,換來了周秉義的好感受,她激動得偎依在他懷里哭了。——《人世間·下》
這對六十多歲的夫婦展開了她們的世界游,過了一段神仙眷侶般的日子。<hr/>周蓉憑借出色的工作能力,干到了學校的副校長。而蔡曉光退休后不僅成了市里的政協常委,還在網絡上變成了“意見領袖”,通過寫博客發表自己(和周蓉)的意見。
魚水夫妻,歡欣與共。”這是周秉義對妹妹和妹夫兩口子退休生活的八字概括。郝冬梅認為恰如其分,周秉義也對妹妹的生活不再有任何顧慮,百分之百地放心了。郝冬梅曾有點兒醋意地問他:“那你又怎么比喻咱們的夫妻關系呢? ”秉義說:“咱倆是琴瑟之好,另一種路子。我要是像蔡曉光對周蓉那樣經常跟你戲謔,改變了自己的風格,那我就難以當成好干部了。你要是像周蓉那樣投我所好,我也會覺得不是你了。夫妻關系親密與否各有各的表現,咱們何必一定要像他們呢? ”冬梅想想秉義說的也是,于是釋然。——《人世間·下》
而周玥也最終如愿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嫁給了那位物流公司老板。<hr/>我原以為小說會就此收筆,畢竟讓一家人在周秉義的新房子里和和美美吃頓飯,已經是很完美的收尾畫面了。但是梁曉聲他不停筆啊!又寫了好大一堆,比如周玥帶全家人去荷蘭玩了一圈,比如郝冬梅去韓國醫美啦、又年輕了五六歲呀;比如退休以后的周蓉出了一本書,大賣特賣,還用稿費買了車,沒事兒就和蔡曉光來個郊區游啦....這此后的幾年中,雖然生活還是偶有波折,但是周家人大體上都過上了更好的生活。<hr/>限于篇幅,這篇劇透主要聚焦在周家兒女的感情故事。但是如前面所說,作者涵蓋的內容要比這多多啦,六小君子的悲歡離合都又引出了很多很多的故事。而且作者真的很大膽,很多故事情節發生地都匪夷所思,但是你琢磨琢磨又會覺得合理。比如蔡曉光和周蓉,怎么能五六十歲還是保持著對對方的極大熱情呢?這在之前的文學作品、影視作品中都是好少見的內容啊。現在的電視劇,連三十初頭的年輕人談戀愛都沒這么愛意濃厚了。比如周家的嫂子郝冬梅,竟然在大哥去世之后再婚了。可是周蓉和周秉昆卻欣然接受了這個變化:
那天,他意識到了一個明確的事實——郝冬梅是他嫂子的這一層關系,歷史地徹底結束了。對于他姐周蓉也是如此。因為哥哥周秉義的離世,他們和曾經的嫂子再不會有待續的往來了。如同兩條道上的車,扳道工任性地扳了一下道岔,互相掛行了幾十年,而現在分開了,各上各的道了。——《人世間·下》
就像周蓉的小說中所說“我不但不會感到遺憾,反而會在內心里經常祝福她——好女人不可以長期寡居......”:
婚姻的關系,自然是有緣分在起作用的。所謂緣分,乃是由家庭的社會等級作為前提的。超等級的緣分不具有普遍性,大抵是由異常時代或郎才女貌所導演的——我哥哥和我嫂子的婚姻便是如此……——周蓉《我們這代兒女》
?作者通過周秉義、周蓉和周秉昆的感情故事,傳遞了一種特別豁達、開闊的人生態度,原來35歲以后的人生會這么豐富(也富有挑戰)。當然,也感謝了改革開放,如果沒有改革開放,周秉義和周蓉不會有改變命運的機會,蔡曉光也沒法在藝術界發光發熱。雖然時代的轉型一定程度傷害了以周秉昆為代表的工人階層,但是是是非非,很難說清楚啊。因為有了一個叫鄭娟的女人成了妻子,他才覺得自己的人生也算幸運<hr/>真是很驚訝,5年前的作品,出自一位年近70歲的作家之筆,可以這么好看。《人世間》電視劇,感謝你!促成我看了這么好看的一本書啊!


東部重鎮 22分鐘前

追到最新的46集整一個大無語.....截至周爸周媽去世能給8分的話后面的劇情1分給大頭和殷桃的演技。劇情邏輯全線崩壞(聽說原著更狗血這劇主旨是向大眾灌輸好人沒好報的價值觀嗎?自私自利不管爸媽和子女的二貨能一輩子受寵心安理得過著優越生活為人簡直沒有一絲可取之處就這還能成為蔡曉光多年的白月光戀愛腦感情受挫了一番安慰努力一下就能輕松上清華(這劇讓我有清華北大很好考的錯覺有強奸犯案底的人能思路活絡一舉創業成功走上人生巔峰出軌男拋妻棄子還能坐擁美人共赴異國開啟人生新副本慘兮兮的鄭娟秉坤兩口子被迫下崗艱難創業之余還要照顧爹媽、支持哥哥姐姐考大學、養活姐姐孩子十來年、幫兄弟找工作、安排房子里里外外全可著這夫妻倆禍禍到頭來還要被強奸犯搶走兒子兒子還死了 死了完了還把自己整監獄里待九年(就不說周楠下線拍的有多敷衍了三分鐘的持槍搶劫過于好笑盒飯發的毫無誠意還有周楠這波毫無掙扎的認錢作父的滑跪也是讓人直呼內行 且不說顧及一下養育多年的周秉坤吧更是分毫沒有體諒被強!奸!的媽媽那可是強奸犯誒!別扯什么血緣論對于知曉駱的行為后周楠合乎常理的反應難道不是狠揍他一頓并讓他滾嗎?我記得上一部這么慘的主人公還是《情滿四合院》的傻柱周秉義作為一市之長還能被商人脅迫灌酒弟弟鋃鐺入獄了一句“不能以權謀私”就放心躺平不管了 為了立一個大公無私的人設連基本的人情倫理都不顧了 反而是“外人”老領導上下求人“外人”鄰居們幫襯灑掃院落劇里這些能考上清北的或者位居高位的都比不上小學文化的夫妻倆明事理有責任懂包容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實錘了唄?這是人世間不是陰間。— — — — —評論說這劇這樣拍是為了過審??這劇的基調不是借由普通工人一家及身邊朋友的群像展示東北甚整個國家改革進程的歷史變遷嗎?過審 審下來了讓駱強奸成為了改革事業成功的代表人物?讓高知裙帶攀附成為默認主流(雖然現在世道也是如此讓秉坤趕超這類踏實吃苦的普通工人極盡人世苦難卻難享時代紅利讓周爸一個支援大三線的第一代建筑工人一輩子沒能踏實住上一套好房正面一點看這難道不是對改革時代成果的一種抹殺嗎?


三個捌 20分鐘前

2020年初,因為疫情在家宅了大半年順手把家里的一套《人世間》翻開看了看,一套一共三本,看了一本半就棄了棄的原因很簡單,梁曉聲凈裝大尾巴狼。口口聲聲說要寫一本給工人的書,結果男主角哥哥、姐姐、嫂子、前姐夫都不是一般人。男主角洗個澡能救一個將軍一命,男主上個班,單位領導還就是這個將軍的老伴,最后算了一圈,男主是工人沒錯,但他周邊一圈全都是大干部,起碼省級起步。這些設定一來,就怎么看怎么別扭了,你要是想寫《血色浪漫》,你就寫《血色浪漫》,橫豎你別拿著《血色浪漫》跟我說這是寫給普通工人的書。普通工人哪兒就身邊圍一圈省級干部了?換句話說,梁曉聲口口聲聲寫一本給工人的書,但他已經根本不知道普通工人的生活是什么樣了,為了安排這些情節,只能加入他臆想中合理,但其實壓根不合理的東西進去,最后故事的呈現就和普通工人的身份大相徑庭。整個小說,其實主題就是一開始蔡曉光幫秉昆找工作的時候說的那句“你和我們不一樣”你看著看著就能知道,梁曉聲的“我們”,或者說東北話里的“咱們”是哪一邊。再舉個例子,《山海情》里黃軒飾演的馬得福后面當了副鎮長,回老家吃飯的時候聊起來修水站村民不配合的事情,跟他爸吐槽“這就是刁民嘛”,結果他爸直接把他碗奪了下來,告訴他以后再聽到他說這兩個字,就不認他這個兒子。《人世間》里面秉昆工廠三少在車上聊老馬家晚宴的富麗堂皇,還沒等說出什么要害的,就被司機一頓搶白“人家什么身份,你們什么身份”此外梁曉聲對人物的描寫也比較扁平,梁曉聲想立一個周秉昆這樣的普通的工人角色,但這個角色和其他角色是割裂的,尤其是和他成長的環境割裂,梁曉聲把秉昆的哥哥姐姐寫的完美的如同杰克蘇、瑪麗蘇一般,回到周炳昆,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寫一個平凡的人了,平凡的人也有平凡的性格、脾氣和優缺點,但梁曉聲似乎很難在平凡中把人寫的生動。周家一家,老大、老二完美的不真實,老三無聊的不真實,只有兩位老人的形象算得上豐滿生動。這是我越看越別扭的主要原因,另一個棄掉小說的原因,是里面秉昆和鄭娟的x描寫寫的太油膩了,連和賈平凹老師比,都能差出十萬八千里,但偏偏梁曉聲寫不好這個,還就喜歡寫這一口,就讓人越看越膩歪了。索性干脆棄了這本,扭頭去看《戰爭與和平》了但以上吐槽都是針對《人世間》原著小說的,原著小說的硬傷,不耽誤電視劇《人世間》是個不錯的佳作同樣的一個本子,以小說還是以影視劇的方式表現出來,最終呈現的結果和想要達到的目的也截然不同。小說由于需要讀者根據文字描寫來自己構建畫面,因此更看重作者的文字表達能力,這恰好不是梁曉聲的專長;另外,在讀小說時,讀者對故事的情節合理性、人物形象的豐滿性、小說的主旨和內核等方面會有更高的要求,你越看,就越能感受到梁曉聲在主題上的掛羊頭賣狗肉。但電視劇不一樣。小說里一句男主是個70年代初上班的北方城市工人。電視劇就得把男主穿什么衣服、騎什么自行車、住什么屋子都拍出來。只要在人物造型和布景上下功夫,符合那個年代的人物形象,讓觀眾,尤其是老觀眾感覺這個味兒對了,那一個起碼的好評就有了,尤其是對年代劇來說,還原年代感更是成功的最重要一點。正好,電視劇版《人世間》把年代感還原地很到位,能讓很多和男主同齡,以及小個十歲二十歲的觀眾來說,產生共鳴。身邊看這個劇的長輩都反映里面的服化道很真實。另外,演員們的演技也很優秀,能把人物的背景和生活環境寫出來。在劇情和鏡頭語言上,電視劇版也更強調了周秉昆一家的日常生活和情感沖突,把原著里動不動把某某干部掛在嘴邊的毛病改了不少。總體來說改編很成功,把一個六到七分的小說,改成了一部8到9分的電視劇,在年代劇里面比不了山海情,但也真的不差了,正趕上過年,陪爸爸媽媽看一看還是很不錯的。上了年紀的人,對年代劇、家長里短的劇天生就有好感。要是不關注價值取向,只看服化道、演員表演、角色命運,《人世間》其實很不錯的,值得一看。但如果你越看越覺得劇情有點不對味兒,那還是得記得這是原著作者梁曉聲的鍋,電視劇改編團隊盡力了,真的盡力了……


刀田二月花 19分鐘前

咱就不說劇情走向了作為一個老長春我給挑挑BUG吧就說周蓉,按照劇里的描述,東北師范大學的副教授,工作了好幾年屢次分不著房子還住筒子樓,這基本就是放屁,別說副教授了,就算講師那都是從優從快招攬人才,懂不懂80年代年輕副教授的含金量啊?東北師大在80年代可比吉大強多了,三產和房產遍布長春市最好的地段。所以周蓉是反dang反社會了還是抱著校長家的孩子跳井了不給她分房子?90年代別說東北師范大學了,就是附中和附小,房子都有的是不用跟我犟,我姥爺姥姥都是東師大的,他倆是住過筒子樓,但那是60年代的事,77年就分了一套兩居的平房,80年代照顧子女回城又分了一套平房,90年代住房改革,平房收回去了分了一套兩居室,就這,倆老人家還沒到教高呢,教高都是大三居再一個,周秉義,一個廳級干部,沒有自己的房子,那是放屁中的放屁。那是40歲的廳級干部啊編劇,你懂不懂80年代末期,40歲的廳級干部是什么層次的啊?那是要進中央儲備干部名單的啊。我的個盤古,你是真敢編啊。作為政府機關干部,是不管你住在哪的,只要你的配偶單位沒分房,機關管理局必然給你房子,更別提廳級干部了,講真,就是你臨時要一套房子,都沒問題。咱不提原著,原著里人家周秉昆一開始就是出版社正式編輯,被排擠了才去的三產。咱就說電視劇,老周家仨孩子,一個廠長/副市長,一個大學副教授,一個普通.....工人?然后周家老兩口搬回棚戶區了?你這養活的頭倆孩子是牲口還是怨種啊?你老周一個支援過大三線的老革命好意思回去住?老街坊鄰居不得把周秉義、周蓉的脊梁骨罵斷?另外劇中人喝白酒,我仔細看了一下,是紅標洮南香,因為商標上有一頭下山猛虎,我們當地都管那叫老虎頭。不過80年代末期、90年代初期,長春流行的是德惠大曲,老虎頭是90年代中期開始流行起來的


云中君離弦的歌離弦的歌離弦的歌 16分鐘前

沖著所有演員的演技這部劇我給9.5分。但是沖著嚴重脫離實際的劇情我連1分都不想給。劇中的吉春市,我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就沒聽說過這樣的家庭——大兒子正廳級干部,女兒大學教授,親家是正部級實權干部,小兒子和兒媳婦還要為了生活生存去干搬家保潔,父母兩個老人住破瓦房。市委書記的弟弟買的房子被房管局的芝麻官收回去了,大學教授的弟妹在大街上賣烤地瓜被城管攆著跑,省長的親家因為兩間半的房子住不下所有人親家公退休后又在市郊的村辦企業打了幾年工,自從1969年以后這家人沒再完整的團聚過。但就是這樣一個扯淡的甚至有點凄慘的家庭里,培養出了四個清華北大,周秉義周蓉天賦出眾加上特殊的時代政策背景可以理解,周秉昆小學都沒畢業,鄭娟壓根就沒上過學,看法律法條都得一個字一個字的查字典,家里還有一個半瘋半醒的老太太,這樣的家庭,仍然能把下一代培養成清華北大,太魔幻了。這部劇中只有鄭娟、春燕、趕超、國慶等人的底層生活是最真實的。為了生存放棄尊嚴甚至放棄生命,為了一個安身之所眼淚和汗水摔進裝著大餅子咸菜疙瘩的土瓷碗里,為了生存在九十年代的下崗潮里無數生活在底層的人在劉歡老師《從頭再來》的歌聲里苦苦掙扎。鄭娟是這片黑土地上絕大多數女性的縮影和代表,在那個離婚還不普遍的年代,你可以把任何贊美的詞匯放到她們身上,溫柔賢惠,勤勞節儉,熱愛生活,甚至是,為了家庭甘愿犧牲,犧牲自己的一切:尊嚴,幸福,健康,生命。周秉昆、曹德寶、趕超、國慶他們的兄弟情也是這片黑土地上的真實寫照,這里的人們就是這樣互相幫助著生活的。可能有人會覺得周秉昆付出的更多,但是真實的情況就是這樣,有錢出錢有力出力,而且多數都不計報酬,不求回報,只要覺得這份感情值得這樣。大家可以想想,當周秉昆受欺負和別人起沖突時,哪次曹德寶肖國慶孫趕超他們不是擋在周秉昆前面,在東北一個人進了監獄意味著失去尊嚴,被人瞧不起,抬不起頭來做人。但是周秉昆的朋友兄弟沒有一點嫌棄他,還是和從前一樣互相幫助往來。所以我認為這部電視劇,既現實又魔幻,既脫離實際又反映生活。原著之所以能獲得茅盾文學獎是因為反映現實反映真實,但是要是按電視劇里這扯淡的劇情,估計也就能評個吉春市作文一等獎,獲獎作品名字叫《我兩袖清風的市委書記大哥》。<hr/>點贊破千了,也有朋友追更,既然大家喜歡看那就再寫點。有人在評論區說清華北大的事,可以,寒門學子考上清華北大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是一個家庭里凈出清華北大的苗子那就相當稀奇了,咋就他老周家風水那么好呢?姑娘兒子考上清華北大還不算完,孫子孫女也都考上清華北大了。咋的老周家參加高考985211起步唄?都是光字片的考生,馮玥逃學蹦迪也能考上清華,牛牛六科總分150,馮玥晚上不回家遇到流氓有哥哥及時去救她,牛牛離家出走好幾天嫌工地伙食不好沒有肉又跑回家。咱就說編劇能不能對牛牛好點?!之前我說過,這部劇的劇情嚴重不合理。不管是藝術創作還是現實生活,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情,就有社會關系。整部電視劇,除了腐敗了的龔局長,強奸犯人設的駱士賓,出場就被掛墻上的涂志強,以及為民除害的周秉昆,平民老百姓里居然沒有一個作奸犯科的人,整部劇里最大的反派居然是春燕德寶兩口子。周秉義作為上門女婿的確很難,郝冬梅父母作為老革命有自己的原則也很正常,周蓉的性格在東北叫“隔路”,不正常的意思,也算說得過去。但是老周家出了一個正廳級市委書記和一個大學教授,結果一點光都沒借到,這就非常不正常。電視劇里郝冬梅說給周秉義分的房子周秉義沒要。是,他高風亮節,他心底無私天地寬,但是他有沒有想過自己的父母和弟弟弟妹正擠在破瓦房里艱難度日。也許中華大地上真的有這樣一個不管人情世故凡事公事公辦的城市,但肯定不是東北,至少不會是吉春。這么說可能不符合正確的價值觀,但是按照正常思維和生活經驗,吉春市最豪華的澡堂子,那個秦老板的位置,應該是周秉昆坐著,副手是春燕,因為周秉義周秉昆是她干哥。這樣才合情合理。我堅持把這部電視劇看完的原因是,盡管劇情嚴重脫離實際,但是電視劇里的人物精神和生活態度高度還原了吉春老百姓的真實生活。在這部電視劇里,我能看到自己和身邊親人朋友的影子。說說勝利趕超國慶吧,電視劇里他們是社會的最底層。可能有的人會覺得這哥幾個都有點大男人主義,動不動就打老婆,兇老婆。這很真實,但根本原因不是他們的道德品質有問題,而是面對生活壓力不得不找一個發泄口。有的人只看到了他們對老婆脾氣不好,但是沒看到他們為了養家糊口拼命的樣子。東北的男人是很注重面子和里子的。面子簡單理解就是自己的權威性,在外面的光照程度。里子簡單來說就是自己的財富深度,不光是金錢,還有老婆的能力等等。在東北,如果一個男人事業成功在親戚朋友面前說一不二,那會很有面子。但是親戚朋友一進家門發現屋子里亂糟糟的,那這就是里子不行,親戚朋友表面上說你這一家之主咋當的,家里亂成這樣也不收拾。背后會嘲笑他的老婆不會過日子。這不是什么封建思想,而是東北人民對男女分工的認同,所謂男主外女主內嘛。當然了,像春燕德寶那種反過來的家庭也有挺多,客觀的說,她們都是女中豪杰!這哥幾個苦不苦?很苦,每個人都有瀕臨崩潰的時候,都曾被人欺負,但卻從來沒有過壞心思。孫勝利為了給兒子攢學費放棄了腎透析,在榨干了自己所有的精力和價值后臥軌自殺。肖國慶為了一份臨時工的工作忍氣吞聲,一人大戰三流氓,網友授予他“鐵鏈戰神”光榮稱號,最后在搬家時累出腰突。鄭娟,于虹她們也很難,尤其是家里的男人撐不住的時候,尤其是于虹和吳倩,寄人籬下的感覺是最難受的,鄭娟再難好歹還有一個有墻有頂的房子,有一對雖然沒什么大用但聽起來牛逼閃閃的大哥大姐。而于虹和吳倩隨時面臨無米下鍋,無立錐之地。電視劇中有很多大家看著生氣的角色,比如春燕德寶,比如吳倩于虹,比如周蓉馮玥。其實這些人就生活在我們周圍,喜歡貪小便宜,占不到便宜就覺得吃虧,吃別人的用別人的,精致的利己主義等等等等。但是平凡的生活不就是由這些瑣事交織而成嘛?如果什么事都順順當當無阻無礙,那還是人世間了嗎?全劇我最看不懂的情節是于虹向鄭娟要房子,一個敢要一個真給。說實話我見過把房子借給朋友的,租給朋友的,但是把樓房門市房直接送給朋友這樣闊綽的大手筆,我聞所未聞。至于春燕德寶,他們做出這樣的事不稀奇,我記得有個新聞,一個阿姨租房子十年,房子要拆遷,阿姨要求分一半拆遷款。這種人心里想的只有自己能得到多少,跟他們說的再多都沒用。其實我們身邊這樣的人不少,其他地區我不敢說,但就電視劇里的吉春市,這樣的人真的很多。一到拆遷時就瘋狂蓋房子,然后因為不符合規定沒有得到理想的拆遷款而去相關部門撒潑打滾。說點開心的吧,這部劇里除了那幾個主角,我最喜歡的是常進步,一個天真純粹的大男孩,一個靠自己努力去生存的失聰患者,大家湊錢給他買人工耳蝸時我真的很感動。周秉昆曾因為大家有事都找他而發火,尤其是吳倩追在他身后要他給肖國慶安排工作時,他說:“你吃不上飯了來找我幫忙,那行。但你說你吃不上肉了來找我幫忙,那能行嗎?”大家是真的想讓常進步這個軍烈屬過上正常人的生活。每次看到常進步開心的笑,我也感覺很開心。<hr/>我所說的只是我的一點微薄見解,大家可以在評論區里討論指正,但請注意措辭,謝謝。


編輯 舉報 2023-11-21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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