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上說，在太平洋的另一邊，秘魯政壇又發生了地震。

12月7日，秘魯總統卡斯蒂略在宣布解散國會后被國會彈劾罷免，隨后被警方控制。他短暫的17個月任期戛然而止。

當天晚些時候，副總統博盧阿宣誓就任五年來第六任總統，也是秘魯歷史上第一位女總統。

不過，與秘魯2020年一周換三任總統的政治記錄相比，這場危機并不令人意外。但外界還是很好奇，最新戲劇性的一幕是怎么發生的？

充滿起起落落

7月7日，秘魯人的注意力原本被國會所吸引，因為國會計劃在同一天對涉及多項調查的總統發起第三次彈劾投票。

然而，出乎外界意料的是，卡斯蒂略提前出擊。

上午，他發表全國電視講話，宣布解散國會，成立緊急政府，重建法治和民主。他提出，將在最短時間內舉行新一屆議會選舉，并在9個月內制定新憲法。

消息一出，輿論一片嘩然，令大多數人震驚和不滿，包括卡斯蒂略的盟友。

副總統博盧阿在推特上公開批評，至少9名內閣部長辭職以示抗議，武裝部隊和國家警察發表反對聲明，最高法院認為此舉違憲。鄰國阿根廷對此高度關注，而美國官員則敦促卡斯蒂略扭轉上述<愛尬聊_百科網>決定。

卡斯蒂略講話兩小時后，秘魯國會對——做出強硬回應，召開緊急會議。以“道德無能”為由，投票通過彈劾動議，解除卡斯蒂略總統職務。

從101票贊成、6票反對、10票棄權的投票結果來看，在國會130個席位中，主張彈劾的議員占據壓倒性優勢，遠遠超過87席的彈劾門檻。換句話說，卡斯蒂略在國會的支持者很少。

當天晚些時候，根據秘魯憲法，60歲的副總統博盧阿接替總統卡斯蒂略，在國會宣誓就職。瓦特因此成為秘魯歷史上第一位女總統。

有意思的是，當地媒體稱卡斯蒂略當天離開總統府后不久就被警方控制。秘魯總檢察長辦公室在一份聲明中說，卡斯蒂略因涉嫌“違反憲法秩序”被警方逮捕。

法院糾紛

從總統到囚犯，卡斯蒂略在執政17個月后以如此戲劇化的方式結束任期，吸引了世界的目光。他為什么會引起國會的不滿，為什么會陷入泥潭？

現年52歲的卡斯蒂略出生在安第斯山脈的一個農民家庭，當過鄉村教師，從事過工會運動。去年總統大選期間，他提出修改憲法，加強經濟控制，將礦業國有化，增加醫療和教育投資，得到了基層民眾的支持。他在第二輪決選中擊敗右翼候選人成為“最大黑馬”，贏得五年任期，為拉美左翼的“粉紅浪潮”再添新波。

然而，自上任以來，卡斯蒂略的執政之路充滿坎坷。秘魯政壇一直動蕩不安，內閣部長更迭，礦業公司停產抗議，國內化肥供應緊張，食品價格飆升。卡斯蒂略本人因涉嫌腐敗、濫用職權等罪名接受調查，他僥幸躲過了國會的兩次彈劾會議。

一些觀察家說，卡斯蒂略因缺乏長遠規劃而淪為“短命”總統。他想通過解散國會來避免彈劾，但最終他只是加快了這一進程。

“卡斯蒂略被國會彈劾下臺并不奇怪。這是國會第三次彈劾它。”中國社科院拉美所研究員徐世澄指出，一年多來，卡斯蒂略政府磕磕絆絆，動蕩不安，換了六任總理，六七十名內閣部長。

其背后，徐世澄認為，第一，秘魯政府與眾議院之爭激烈，“一院制”國會勢力強大，多由反對派主導，與總統領導的政府矛盾突出，關系惡劣。在卡斯蒂略之前，另一位右翼總統

第二，卡斯蒂略的經驗和能力有限。在他成為總統之前，他只是教育聯盟的領導人，沒有在地方或國會任職的經驗。這一次，作為已經在國會回避兩次彈劾動議的總統，卡斯蒂略有權解散國會。然而，此舉觸及現任議員的利益，勢必引發與大反彈的比較。

“作為拉丁美洲最強大的經濟體之一和世界第二大銅生產國，秘魯擁有良好的經濟基本面、高度的自由和開放程度以及高信用評級。但近年來政局如此動蕩，多少有些出人意料。”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外交政策研究所所長牛海濱說。

從眼前來看，牛海濱認為卡斯蒂略被解職與他解散國會的舉動密切相關。在國會看來，解散國會意味著現有的政治權力結構將受到沖擊，不確定性上升，這無異于一種敵對行為。在這種情況下，不僅國會中的反對派，而且原本傾向于通過談判解決政治分歧的議員也會放棄中立，轉而支持彈劾總統。

從更深層次來看，卡斯蒂略之所以被解職，“主要原因可能不是經驗不足或用人不當，而是政治斗爭。”牛斌分析道。

一方面，近年來拉美掀起反腐風暴，沖擊政壇。所有國家，從司法系統到公民社會，對腐敗的容忍度都很低。腐敗已經成為政治家的一大弱點。像他的前任一樣，卡斯蒂略卷入了政治丑聞和法律糾紛，他作為領導人的形象受到了損害。

另一方面，卡斯蒂略走左翼路線，希望在促進社會公平等領域有所作為。但這些措施往往涉及金融資源的再分配。卡斯蒂略關于修憲和礦業國有化的想法會損害現有的利益集團。他們在國會的發言人會在政治上反對總統，這將導致政治沖突。

未知方向

隨著總統下臺，副總統取而代之，這場危機看似告一段落，但政局能否恢復平靜？國民經濟能否步入正軌？

史書記載無法給出明確的答案。多年來，秘魯的政治充滿了危機和混亂，領導人被彈劾和罷免的情況并不少見。從2016年到2021年，秘魯誕生了五位總統。僅2020年，秘魯五天內就換了三任總統。卡斯蒂略的遭遇或是之前政治危機的延續。

現實同樣令人困惑。秘魯的通貨膨脹率達到了幾十年來的最高水平。統計數據顯示，截至今年8月，該國3300萬人口中約有四分之一生活在貧困中。瓦努阿圖總統誓言要組建一個更具代表性、更團結的內閣。但觀察人士擔心，其優勢不足以緩和與國會的緊張關系，也無法平息民眾的挫折感，秘魯政局不穩仍將持續。

令人稍感欣慰的是，7日，秘魯股市因卡斯蒂略解散國會而一度暴跌。然而，在國會投票罷免總統后，市場緊張情緒得到平復，股市收高。

“秘魯的形勢如何還不清楚。總統能否完成卡斯蒂略的剩余任期，秘魯是否會提前舉行大選，都還是未知數。”徐世澄指出，可以肯定的是，秘魯經濟面臨的問題主要是政治不穩定造成的。此外，中秘兩國交往頻繁，合作密切。兩國自貿協定已簽署多年，中國是秘魯最大的出口目的國。上個月APEC領導人非正式會議期間，因為國會不批準卡斯蒂略出訪，秘魯外長率團出席，王毅外長約好與他舉行會談。

牛海濱指出，秘魯的左翼和右翼經濟路線不同，各有自己的選民基礎，在政府和醫院各有優勢，關系比較微妙。如今，卡斯蒂略下臺了，但左翼和右翼的分歧以及國家存在的問題依然存在。新總統可能會就國有化等問題與國會進一步協商，可能會比以前更多地考慮市場友好路線

值得一提的是，在卡斯蒂略下臺的前一天，阿根廷一家法院6日宣判一起腐敗案，判處現任副總統、前總統克里斯蒂娜6年監禁，終身禁止擔任公職。克里斯蒂娜否認指控，并暗示她將上訴。

在這個“粉紅浪潮”剛剛興起的地區，左翼和中左翼政府接連受到打擊。意義何在？

徐世澄注意到，就地區情況而言，除了秘魯和阿根廷，海地總統遇刺以來，一直沒有找到兇手，全國處于無政府狀態。洪都拉斯女總統宣布國家進入緊急狀態，國內幫派活動猖獗。應該說，在百年未有的變局下，拉美國家的政治力量分分合合，發展模式醞釀新的變化，一些左翼政府的地位依然脆弱。

“在拉美，無論是左翼還是右翼政治力量，以及國家社會結構都是脆弱的。”牛海濱表示，政治極化之爭對各黨派領導人的素質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特別是在廉政和反腐敗方面，也成為政治斗爭和輿論關注的焦點。這樣，國家發展的政治經濟路線之爭就會轉移到司法斗爭階段，催生彈劾等非常規手段，政局必然動蕩。

但總的來說，“過去100年，拉美局勢相對和平，沒有大規模戰爭和武裝沖突。”徐世澄指出，2014年，拉美和加勒比地區33個國家簽署文件，宣布該地區為“和平區”。疫情過后，中拉合作也蘊含著新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