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凈、體面 沒有逃難的樣子?
新聞中,中國人黃先生在前往拉脫維亞途中,與一群過境的烏克蘭難民一同抵達魯豫。“非常干凈體面”是難民給人留下的第一印象。
在俄烏戰爭下,約600萬烏克蘭難民前往其他西方國家。據《經濟學人》報道,其中約三分之二的人接受過高等教育。沖突一年后,許多難民仍然被困在兩個世界之間。他們不愿意在異鄉思考未來,卻回不了家。語言、就業和融入外國生活可能是這群難民面臨的最大挑戰。

41歲的烏克蘭難民馬爾澤娜
德國華人:烏克蘭難民的樣子和想象不一樣。
居住在德國法蘭克福的黃先生曾經和烏克蘭難民一起旅行。去年四月,他在復活節假期去了東歐旅行。在從愛沙尼亞到拉脫維亞的途中,他乘坐的大巴經過兩國邊境。警察檢查護照時,用英語問:“請舉手。”沒想到,車上幾乎所有人都舉起了手。

黃先生在公共汽車上遇到的難民。
黃先生回憶說,當時他很驚訝。“因為我上車后看到的乘客都穿得很體面,很干凈,不像逃跑的樣子。”然后他注意到一對烏克蘭夫婦和一個20歲左右的男孩坐在他旁邊。這個男孩一直在玩他的手機,手機顯示的有點像俄羅斯的西里爾字母。這位女士戴著大頭巾,似乎是烏克蘭的傳統服裝。
“我擔心談話會打擾他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我想給他們100歐元,但又有點擔心傷害他們的自尊心。”黃先生說,一些烏克蘭難民在拉脫維亞首都里加下車。這些難民帶了很多行李。據他所知,一些難民直接在這里定居,但也有一些會繼續前往西歐。
黃先生說,在德國、柏林、法蘭克福等大城市,烏克蘭難民從東歐坐火車過來后,會從中心站分流到各個接收點。他還了解到,很多逃到西歐的烏克蘭難民都是中產階級,他們的教育和文化可以和西歐人接軌。尤其是很多學計算機等理工科的烏克蘭難民,可以填補德國的空缺。所以德國也有很多難民可以晚一點獲得工作簽證。
居住在加拿大溫哥華的華人羅先生告訴澎湃新聞記者,他在加拿大曾多次遇到烏克蘭難民。加拿大政府對來自烏克蘭的難民有一個特別的重新安置計劃。去年9月,他有一次讓他印象深刻的經歷。
當時他正在加拿大曼尼托巴省省會溫尼伯旅游,原本訂了酒店。“突然,他收到店主的短信,說酒店被緊急征用三個月,因為加拿大政府要安置烏克蘭難民。”他不得不匆匆忙忙地重新預訂酒店。

羅先生收到的酒店短信截圖。
羅先生說,他訂的酒店雖然取消了,但他覺得“大家都只是為了生存,可以體諒一下”。他說,他遇到的一些烏克蘭難民已經接受了加拿大政府的就業援助,重新開始了生活,但有些人可能直到現在都沒有工作。
一位41歲的烏克蘭單身母親一句法語都不懂,卻踏上了法國的土地。
41歲的單身母親馬爾澤娜(Marzena)來自烏克蘭一個4萬人口的小鎮,距離基輔僅3公里。
2022年3月1日晚,她帶著兩個女兒離開了小鎮。她還記得車站前聚集了大批民眾,人們為了躲避轟炸而熄燈的“末日”場景。
幾天后,她去了波蘭,然后去了德國,最后在3月5日去了法國巴黎。
Marzena從未去過法國,剛來的時候一句法語也不會說。然而,在過去的一年里,她在網上認識了一個法國人克里斯托弗,兩人墜入愛河。
俄烏沖突前,克里斯托弗去烏克蘭看她,她也很期待去巴黎。沒想到會這樣。
馬澤娜和女兒們先是住在克里斯托弗的公寓里,后來搬了幾次家,被不同的人收留。她認為很快就會達成和平協議,然后她就可以回到烏克蘭。漸漸地,她被迫改變主意。
去年11月初,她短暫回到烏克蘭,那里的一切都讓她難以置信。“轟炸摧毀了許多地方,一切都停止了,人們生活在停電之中,甚至做飯或洗衣服,這些最簡單的事情都成了問題。”
然而,馬爾澤娜從未放過她祖國烏克蘭的消息。她通過社交媒體隨時了解烏克蘭發生的事情。
“我聽說過很多關于烏克蘭政客、寡頭甚至軍隊的腐敗丑聞。人們對這些長期困擾我國的問題視而不見。但現在腐敗已經變得不可接受。”馬爾澤娜擔心地說。
據法國新聞24臺2月20日報道,馬爾澤娜現在決心在法國重建生活。她在一家醫院找到了一份夜班清潔工的工作,這讓她可以在不中斷法語課的情況下工作。

烏克蘭難民兒童
馬爾澤納只是數百萬烏克蘭難民中的一員。根據難民署的統計,約有600萬烏克蘭人流離失所。此外,目前歐洲申請臨時保護的難民多達480萬,實際需要臨時保護的人數遠不止這些。該機構稱,烏克蘭難民危機是世界上最大的危機。
難民分散在歐洲大陸各地,成千上萬的人更遠去了美國、加拿大、以色列等地。
很難呆下去的西方,以及回不去的烏克蘭。
對接受難民的國家來說,負擔越來越重。
難民的到來導致華沙等地房租飆升,沒有家人或朋友的難民幾乎不可能在柏林等熱門城市找到住處。去年11月底,波蘭政府宣布,計劃對在波蘭居住滿4個月的烏克蘭難民收取一半的住宿費,收費比例還會提高。
22歲的烏克蘭難民娜塔莉亞盧卡舍維奇(Natalya lukashevich)抱怨道:“波蘭的生活條件不是很舒適。工資低,但是房價太高。我們.有時候滿足不了基本需求。”
隨著壓力的增加,一些德國城市拒絕接受更多的難民,一名德國部長警告說,公眾情緒“有傾覆的危險”。
在新的工作、語言和生活中,所有的難民可能都在思考:是否回家,何時回家?
許多有技能的難民仍未充分就業,語言是一個障礙:例如,去年春天抵達波蘭的烏克蘭人中有近一半根本不會說波蘭語。

古洛茲
35歲的古洛茲曾是基輔的一名教師,沖突后他逃到了德國。德國在住房、醫療、語言課程和工作許可方面提供臨時保護和援助。但是她必須努力學習德語并找到一份工作。在德國的生活感覺像是在月球背面。“我想盡快回到烏克蘭。”
據《今日美國》 2月20日報道,聯合國去年9月在43個國家進行的一項調查發現,81%的烏克蘭難民希望有一天能回到烏克蘭。
然而,在曠日持久的沖突影響下,烏克蘭重建國家和經濟的能力受到了極大的質疑。根據國際危機組織的報告,沖突摧毀了烏克蘭數百萬個工作崗位,并導致稅收驟降。世界銀行預測,烏克蘭經濟的萎縮可能會使其大部分人口生活在貧困線以下。
28歲的米哈伊爾齊霍夫斯基(Mikhail Zikhovsky)現在在烏克蘭軍隊服役,他說,如果沖突現在結束,烏克蘭可能需要10年時間來重建從戰爭中被摧毀的房屋、企業和能源基礎設施。
“沒有人知道未來。”齊霍夫斯基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