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蕓坐在輪椅上。

伴隨著哭聲，她聽到了有什么，在地上爬行著，而那在地上蠕動的聲音，離她越來越近……

那一瞬間她想到很多傳說。

比如，當你一個人走夜路的時候，有人拍你肩膀，千萬不要回頭看。

或者，晚上一個人的時候，有人喊你名字，千萬不要應(yīng)。

展蕓瞪圓了眼睛，緊緊抓住了膝蓋上的毛毯，恐懼使她渾身都僵硬了。

她想喊常寧，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喉嚨被卡住了似的。

就是怎么也發(fā)不出來……

就在這時，她感到腳背有什么東西摸了上來。

喉頭一哽，她緩緩低下頭。

只套著毛拖鞋的腳背上，一只血手忽然出現(xiàn)，抓住了她踩在架子上的腳！

當人到達恐懼的極限的時候，是發(fā)不出聲音的。

展蕓倒抽一口涼氣，差點沒有當場背過去。

輪椅的扶手被她緊緊掐住，手指骨都發(fā)白。

她克制著發(fā)麻的頭皮，強迫自己的視線，凝固在那雙手上。

那是一個女人的手，纖細，修長，白皙。

如果不是手背上沾滿了血跡，那應(yīng)該是相當美的一雙手。

沿著那雙手，往前望去。

落入眼簾的，是一個“女人”。

之所以不確定，是因為，那實在不能算得上人的樣子。

要通過她穿的裙子，才能看得出她的性別特征。

黑暗的夜色中，迎著模糊的月光，展蕓只看到一張狀似惡鬼的臉。

千瘡百孔。

這是唯一可以形容那張臉的詞語。

那些爛瘡，和狗皮膏藥一樣，貼在她的臉上。

只有那黑亮的眼睛，透過蓬亂的發(fā)，閃爍著點點光，看上去有點人樣。

沒有見過這個陣仗，展蕓都懵了。

是人？

是鬼？

要錢？

要命？

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一連串的問題閃過，展蕓的視線遲遲沒有辦法從她的臉上挪開。

而在這沉重的對視中，那女人的手指，顫抖著，往上。

抓住了她的褲腳，扯了扯。

展蕓忘了逃跑，坐在輪椅上，低頭看著她。

干澀的喉嚨發(fā)出一點聲音：“你……”

那人趴在地上，血跡斑斑透過白衣滲出，臟了一大片。

仰著頭，她動了動嘴唇，但只發(fā)出嘶嘶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展蕓才意識到，對方想和她說話。

要說什么？

不知道哪里來的膽子，展蕓俯下身去。

甚至伸出手，要去扶起她。

靠近了，展蕓才聽到那虛弱的聲音。

她在說：“救我……”

救我……

展蕓碰到她的指尖，那是一片觸手的涼，和死人似的。

她驀地燙著似的往后縮，對方卻猛地抓回了她的手，攥緊了。展蕓這才從她的皮膚上，感受到微微的熱度。

那溫度非常微弱。

要很用力，才能感受到，那份熱度。

既然有溫度，那就不是死人。

不是死人，就是活人。

看她的個頭，估計也就十四五歲左右。

一個小姑娘，怎么會一身是血地倒在別人家的院子里？

還有，她那一臉的爛瘡，是怎么回事？